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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俊山獄中拼命咬人 每天要哭三個小時

解放軍家大業大。在無論在北京、上海,還是廣州、杭州、青島,甚至遠在新疆的某地城市,或許你都能看到軍隊的營盤幾乎佔據了這座城市的最佳黃金地段,放眼看去,都屬於軍事管理區。在房地產突飆猛進時期,谷俊山的斂財瘋狂也達到了頂峰。在沒有嚴格的軍隊經費審計監管體制下,谷俊山作為解放軍後勤高官,有兩種漁利途徑:支配或挪用全軍的土地收益資金;或與房地產商合作,合作開發軍隊土地,低賣高拋獲益。

在半個多世紀前,解放軍的一支南下部隊佔領東南沿海的一座城池後,進城野戰軍的一個炮兵團受命將要駐紮城市郊外某地。面對這處上空還飄散着硝煙味道的城市,炮兵團長為他的新營盤躊躇起來。炮兵團於是向遇到的一位開國將領請示,那位將軍告訴這位團長,讓他的兵將小炮架起來,向東南西北各打一炮,射程的範圍就是他的營地。

這是2014年4月,我在上海長寧區鎮寧路的一處寫字樓上,聽上海的一位老牌房產律師說起的一個小故事。老頭說話間有點戲謔的口氣,當然他說的這個炮兵團故事有點誇大,野戰榴彈炮兵退役的我,心裏明白整個解放軍炮兵部隊的哪個團都不可能有這麼大的營盤,某支炮兵部隊的靶場或許有這個可能。

部隊地產家大業大

老律師故意以誇張語調想調節我與他採訪時的壓抑氣氛,而我正為採訪原總後勤部副部長谷俊山案犯愁。

當時,谷俊山剛被軍事檢察院以涉嫌貪污、受賄、挪用公款、濫用職權罪四項罪名向軍事法院提起公訴。徐才厚之事還未被公開,谷俊山還是與軍界朋友交談中的敏感詞。值得一提的背景是,谷俊山從被羈押至被提起公訴,足有兩年之久。軍方高層人士向我透露,谷背後各種複雜的勢力,延宕了辦案過程。而導致谷被提起公訴的因素之一,是其靠山徐才厚失勢被查。

上海的這位資深律師浸淫軍隊房地產涉訴糾紛多年,是全國律師房地產專業委員會的一位領導,且與軍隊房地產管理領域的人素有來往。

來上海前,我與總後宣傳部一位人士詢問了谷俊山案的情況,他非常果斷地打住了這個話題。軍隊的保密原則是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知道的不能知道,不該問的不問,與谷俊山有關的反腐細節,即使在已經是這個年末的現在,也有很多不能言說的秘密。

但上海的老律師當時對谷俊山的話題不甚感興趣,他只是一再為解放軍家大業大的闊綽而驚詫。想想看吧,在無論在北京、上海,還是廣州、杭州、青島,甚至遠在新疆的某地城市,或許你都能看到軍隊的營盤幾乎佔據了這座城市的最佳黃金地段,放眼看去,都屬於軍事管理區,他的這種感慨也不是沒有道理。

以上海為例,上海江灣機場早年是國軍的機場,總計佔地13000畝,1949年國軍敗退後,這塊機場被解放軍空軍上海空軍部隊接管,這塊土地像前述「一炮打四個方向」的邏輯一樣自然而然地成為軍隊資產。1986年空軍機場異地遷建,這多出來的13000畝軍用土地成為城市建設的香餑餑。

為了獲取江灣機場的這塊空餘土地,上海市政府足足拉鋸了十年時間,才把其中的9000畝土地納入囊中,而當時的代價是,上海市政府方面向空軍支付了總計30億元的土地補償金,換取9000畝的毛地,上海江灣機場當時還給軍隊留了4000畝土地。

在上海這位資深律師的描繪中,現在解放軍的土地、房產可能是價值最為豐厚的資產之一。部隊的房地產資源來路複雜,比如部隊用地大多是國家無償劃撥或調撥的;有的是建政時期從國民黨政府和軍隊中接管的房地產;有的是「文革」前政府撥給部隊使用的,或者是地方和部隊黨政機關相互借用的;甚至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部隊搞農副業生產借用或徵用地方的山地、農田和草原。

六十多年過去,這些龐大的地產資源以幾十、甚至上百倍的幾何數增值。還是以上海江灣機場為例,現在已經打造為新江灣城。上海楊浦新城就坐落在空軍江灣機場原址上,空軍剩餘的4000畝軍用土地已所剩無幾,這些昔日的土地上現在大多建成了成片的高樓和新區。

進入新世紀以後,解放軍歷史遺留或繼承的軍地房產資源給軍隊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像上海江灣機場一樣,大量城市或市郊駐軍的廢棄軍用土地和資產被「軍轉民」,開發商需要向軍方或多或少地繳納一筆土地補償金。

谷氏一支筆審批全軍土地

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後,中央下令部隊停止經商行為。但客觀上,部隊有大量的營盤和幹部住宿樓需要建設,而部隊又能有自己的建築公司。為了給高級幹部和基層軍官建住房,部隊僅靠營房基建部門無法完成,必須與地方進行合作房產開發。

軍隊房產資源經營中土地收益金,由總後統一收取,但只需向中央財政上繳交易總額的5%,地方不參與分成,其餘都留給部隊,列為專項資金管理,用於幹部住房建設。部隊土地的收益金總額的蛋糕應該非常之巨大,十餘年的房地產開發下來,軍隊的這筆土地收益金堪稱天量,而且這是單獨與國防軍費之外的軍隊自己的盈餘收入,且歸總後勤部支配使用。

分管軍隊營房基建和土地開發的谷俊山,實際上是這筆天量的土地補償金的支配和使用人之一,基建營房部下屬房地產管理局和土地局,都是谷俊山的昔日麾下,谷俊山集房產開發和土地審批與一身,大權獨攬。屬下各軍區、軍兵種部隊想要申請營房修繕基金,谷俊山都要雁過拔毛,調撥經費需要向他上香進貢,但也有例外,某部隊歌舞團修繕歌舞排練廳,申請八千萬資金,谷大筆一揮批了1.9億。即使是總政歌舞團這樣的單位,谷俊山還敢向工程方索要賄金,事後據說還索得數百萬現金和數公斤黃金。

在房地產突飆猛進時期,谷俊山的斂財瘋狂也達到了頂峰。在沒有嚴格的軍隊經費審計監管體制下,谷俊山作為解放軍後勤高官,有兩種漁利途徑:支配或挪用全軍的土地收益資金;或與房地產商合作,合作開發軍隊土地,低賣高拋獲益。

此類房地產開發的潛規則是,與地方勾結,一塊部隊用地轉讓給房地產商後,上報地塊寫着部隊保障房建設,實則卻大搞商品房出售,其中的利潤差顯而易見。

上海新江灣城23-5號地塊是線人披露中與谷俊山有涉的房地產項目,我於3月趕到上海實地踏看時,該13畝地塊還空蕩一片。幾經周轉,我找到上海楊浦區房地產勘探設計的一位知情人士,他與該地塊的持有人陳某有過一面之交。陳某的上海錄潤置業,員工僅他與助理兩人,在從軍方手裏獲得這塊土地後,陳某轉手倒賣給上海的一位女商人。陳某的土地轉手收益不詳,但很蹊蹺的是,谷俊山被「雙規」不久,陳某卻順利出境潛逃。

陳某顯然不是一個人在奮戰,他的合作者和行賄對象是谷俊山,谷俊山後面現在明確是徐才厚。

部隊房產資源的無序、體制內監督的匱乏等,也給了谷俊山等軍隊蠹蟲巨大的權力尋租空間。2007年之後,解放軍的軍用土地開發雖然形式上實行了招拍掛,但這套程序走完後,最後是否批准還是要看總後,審批往往就是主管基建的副部長谷俊山一支筆,因為全軍所有土地的所有人都是總後勤部和中央軍委。

大量的解放軍廢棄營盤和機場的存在也影響了地方城市規劃,大面積軍用土地的置換營產搬遷都需要總後的領導點頭,像浙江寧波江北空軍機場一直是寧波當地領導想將其搬遷的項目,為此寧波市政府的領導需要一次次跑到北京總後勤部協調陳詞,類似的地方政府活動中,當然少不了做公關。

房地產黃金十年,也是軍隊大房產商、大蠹蟲谷俊山的瘋狂斂財的十年。我了解到有的說法稱,谷俊山案涉300億元,谷受賄6個多億,但是最近又有消息傳出,數字又有提高,說是8個多億。這些說法,官方都沒有最後認定,也無法核實。但都是讓普通老百姓瞠目結舌的天文數字。

谷俊山用在軍隊房地產開發中獲利的不法收入用於進貢徐才厚等人買官,每一次行賄的數字都在上千萬以上。

谷俊山等人把持軍隊房地產開發的十年,已經腐蝕了大批軍隊後勤高官,帶壞了部隊風氣,使得軍隊房地產開發領域亂象疊出。現在,有知情人說,獄中的他除了拼命「咬人」外,每天「哭上三個小時」。(鍾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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