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部分取決於TikTok是否將美國業務和國際業務捆綁在一起出售，以及是否包含算法。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已簽署強制出售TikTok美國業務的法案，那麼任何潛在的出售交易都面臨一大疑問：這款熱門的視頻分享應用到底值多少錢？
思考這個問題的人可能要考慮幾個金額很大、但差異也很大的數字。一位潛在買家曾提議以200億美元的初始報價收購TikTok美國業務。據知情人士透露，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ByteDance)的高管此前認為，TikTok全球業務的估值約為字節跳動整體估值的一半，也就是說可能超過1,000億美元。
確定TikTok的確切價值將很困難，因為科技行業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出售交易，更何況還有幾個未知數。
一個較大的未知數是，TikTok的出售將涉及哪些資產？是出售整個國際業務連帶超過10億的國際用戶，還是只出售擁有1.7億用戶的美國業務？TikTok的秘訣——令人上癮的視頻個性化算法，是否也包含在內？
另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是，隨着TikTok一度令人眼花繚亂的增長放緩以及Instagram作為競爭對手的崛起，TikTok的美國業務究竟有多大吸引力。
如果真走到出售那一步，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更長時間才能敲定售價。在美國國會近日批准該法案後，美國總統拜登周三簽署了這項法案。TikTok正準備以言論自由為由提起訴訟，以阻止該法案的實施。該法案規定字節跳動在不超過一年的時間內找到合適買家，否則將面臨美國的禁令。
讓潛在出售更加複雜化的是，字節跳動的創始人張一鳴理論上可以選擇讓TikTok在美國被禁用，儘管外部投資者也有發言權。
據稱，張一鳴擁有該公司20%的股份，不過超級投票權股賦予了他更大的投票權。字節跳動約60%的股份由全球機構投資者持有，包括凱雷投資集團(Carlyle Group)、泛大西洋投資集團(General Atlantic)和海納國際集團(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剩餘的20%股份由公司員工持有。
字節跳動的創始人張一鳴。圖片來源：SHANNON STAPLETON/REUTERS
到目前為止，公開宣佈有意收購TikTok的消息還不多。O'Shares ETFs的董事長、真人騷節目「創智贏家」(Shark Tank)的嘉賓奧利里(Kevin O'Leary)說，他正在制定一個不包含算法的出價，估值在200億至300億美元之間。前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已表示，正在組建一個財團來收購TikTok；據《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報道，電子遊戲發行商Activision的前行政總裁Bobby Kotick已向張一鳴表達了意願。
如果張一鳴和其他股東同意出售TikTok，從字節跳動的角度來看，估值可能會遠遠超過1,000億美元。據知情人士透露，字節跳動的高管去年曾討論，TikTok的估值可能高達字節跳動估值的一半。
字節跳動對於該公司如何看待TikTok的估值不予置評。
上述知情人士稱，去年12月，由少數人持股的字節跳動以每股160美元的出價向股東回購股份，並對股東稱這個價格意味着字節跳動的估值為2,680億美元。
另外一些投資者對字節跳動的估值要低一些。根據私募股權經紀公司Rainmaker Securities的數據，在字節跳動股東出售持股的私募股權市場上，每股價格不到130美元。對應的估值不到2,150億美元。
另外，對於TikTok的實際價值是否相當於字節跳動的一半，市場也沒有共識。字節跳動還在中國運營幾款熱門應用。
據知情人士稱，一些投行和投資者對TikTok的估值相當於其廣告和直播收入的五倍。知情人士透露，去年，作為TikTok主要收入來源的廣告和直播收入約為220億美元。這意味着TikTok的估值可能達到1,100億美元。
這些初步估值均假設字節跳動將TikTok整體出售，而不是將其業務拆分成兩塊，一部分是美國業務，另一部分是全球其他地方的業務。
美國是TikTok最大的市場，也是主要的增長引擎。TikTok電商服務去年9月在美國上線，知情人士稱，該公司的目標是今年實現商品交易額175億美元。
據《華爾街日報》上個月報道，TikTok的美國業務實現了廣告銷售目標，但用戶增長停滯不前。移動分析公司Data.ai的數據顯示，從2022年到2023年，18至24歲的美國月均用戶數量下降了近9%。分析公司Sensor Tower估計，過去一年人們每天花在Instagram上的時間增長了10%，而TikTok僅增長了1%，儘管在這些應用的總使用時間方面，TikTok仍在社交媒體平台中佔主導地位。
目前還不清楚TikTok是否盈利。在2023年3月的一次採訪中，TikTok行政總裁周受資(Shou Zi Chew)說，TikTok尚未盈利，正斥資數十億美元，希望將美國和歐洲業務與中國隔絕開來，以安撫擔心該應用與中國政府關係的政要和監管機構。
如果只出售美國業務，字節跳動可以保留TikTok的大部分，但周受資說這樣做可能會「毀掉」這款應用。他說，TikTok的部分吸引力在於，美國以外的人們可以體驗美國生活方式。
「比方說，如果你是美國用戶，你也可以在法國走紅，」他說。「如果你有兩家公司——一家面向美國，另一家面向世界其他地區——你就會考慮如何進行互操作。你打算怎麼做呢?」
TikTok行政總裁周受資。圖片來源：BAY ISMOY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另一個可能降低TikTok售價的問題是該應用算法的控制權，即對用戶觀看視頻進行個性化設置的系統。中國去年表示，出售TikTok需要獲得政府批准，因為算法受到中國出口管制規定的約束。
投資者和公司高管表示，字節跳動認為算法是TikTok能夠讓人上癮並保持趣味性的關鍵。買家可能不得不競購不含算法的TikTok，並重建自己的算法系統。
「你必須成為一個管家，把它從TikTok中國變成TikTok美國，」創智贏家的奧利里上個月在CNBC上說。「每個人都認為你不會從中國政府那裏獲得算法，毫無疑問，他們不會出售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