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笑的話,不會哭。可找到知己,哪會孤獨。
偏偏我永沒有遇上,問我一生足印的風霜,怎可結束……」
看到這幾句歌詞,有多少人耳中已經迴蕩起熟悉的旋律,腦中已經浮現出那一個孤寂的身影?
唱這首歌的人,曾經叱咤港台樂壇多年,無人不識。
後來世事變幻,他在命運的激流中載浮載沉,歷盡滄桑。
有人說他早已過氣。
他自己就乾脆寫了一首歌自嘲,歌名就叫做《我知道我是一個已經過氣的歌手》。
或許,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年代,沒有流量、不會炒作的他確已「過氣」。
可他的名字,卻從未被人遺忘。
他唱過的那些歌曲,時至今日依然霸屏KTV。
每當提起「浪子」這個詞,許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他。
只是,比起「浪子」這個稱謂,他更願意別人記住他的本名:王傑。
因為,作為「浪子」的那些年,誤解總是如影隨形。
他唱盡了塵世的悲歡,自己的心聲,卻從未被了解。
浮沉半生,誰明浪子心?
從童年起,王傑就不曾被生活溫柔以待。
1962年,王傑出生於台灣,是家中的老三。
3歲,王傑隨父母移居香港,父母都是邵氏電影公司的演員。
因而王傑的童年,幾乎都是在邵氏片場中度過的。
在那個年代,演員的收入普遍不高。
更何況,王傑的父母還只是沒什麼名氣小配角。
為了補貼家用,在父母的爭取下,小王傑也常常在一些武俠電影中出鏡。
一開始,生性頑皮、不喜約束的王傑並不情願當小童星。
他經常趁着大人不注意時偷偷溜走,在偌大的片場中東躲西藏。
可一旦被暴跳如雷的父親逮住,總免不了挨一頓皮鞭。
慢慢的,小王傑就被打馴服了,只能乖乖就範,盡職盡責地演起戲來。
好在,在孩子的眼中,邵氏片場無疑是一個樂趣無窮的大型遊樂場。
沒戲拍的時候,小王傑就和其他小演員一起,在片場中追逐玩鬧,留下了許多難忘的回憶。
可惜,快樂無憂的時光轉瞬即逝。
王傑12歲那一年,父母感情破裂,最終離婚。
母親帶着王傑的哥哥、姐姐和弟弟返回台灣,卻把王傑留在了香港。
而父親把王傑送進了一所教會學校寄宿,從此便杳無音信。
王傑在教會學校里一待,就是5年半。
剛開始王傑還很開心,因為他覺得自己終於不用再挨打了。
可時日一長,孤寂與思念便如洪水泛濫,淹沒了這個小小少年的心。
那時候的王傑,最怕節假日。
因為一到放假的日子,別的同學都有親人來探望。
而王傑的母親,在漫長的寄宿生涯里,只來看過他兩次。
在無數個孤單的夜裏,王傑輾轉難眠,在心裏反覆自問:
「他們為什麼只把自己扔在香港?」
除了情感上的極度失落,巨大的經濟壓力更讓王傑喘不過氣來。
進入教會學校沒多久,父母便不再為王傑繳納學費。
是學校提供的勤工儉學,以及老師們的慷慨資助,王傑才得以順利修完中學學業。
還未成年,王傑便早早嘗盡了生活的艱辛。
好在還有音樂。
教會學校一直都有教授音樂的傳統。通過學習鋼琴和結他,王傑找到了抒發心底鬱結的途徑。
14歲,他把一腔心事寫進了自己的第一首歌里。
在這首名為《娃娃在哭了》的歌里,王傑寫道:
「我的媽媽悄悄走了,為何把我留下?不管是天是海是地,我要把你尋找……」
最後,在學校的安息日活動中,這首歌被定為現場伴奏曲,王傑的音樂天賦自此初露端倪。
大一那一年,出於對老師言辭侮辱的不滿,血氣方剛的王傑與老師發生了肢體衝突,由此被勒令退學。
那一年,王傑18歲。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香港街頭,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前途渺茫。
於是,由朋友資助交通費用,王傑隻身回到台灣。
為了養活自己,無依無靠的王傑只能四處打零工。
不久後,他在街頭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被小混混糾纏,便挺身而出,趕跑了那群小混混。
自此,王傑和這個女孩一見鍾情,不到半年就結了婚。
這時的王傑才19歲,而他的小妻子不過16歲。
好在年紀雖不大,自小孤苦無依的王傑卻極為珍視自己的小家。
為了取得在台灣的永久居留權,給妻子一個安穩的未來,王傑決定去服3年兵役。
他把彼時已懷有身孕的妻子送到母親那裏,拜託母親幫忙照顧。
誰知,等他服滿兵役回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原來,當年王傑才去服役不久,妻子便早產生下了一個女兒。
坐完月子後,王傑的母親便時常把水兵帶到家裏來,要求王傑的妻子去陪酒。
最後,妻子不堪忍受這樣屈辱的生活,便拋下嗷嗷待哺的女兒,不辭而別。
知道真相的王傑當場崩潰了,他與母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隨後抱起幼女,奪門而出。
遍尋妻子無果後,王傑只能與女兒相依為命。
此後數年,為了方便照看女兒,王傑干起了臨時工。
他開過計程車、貨車,當過油漆工、侍應生,也常常作為武打替身、特技演員出現在電影片場……
最誇張的一次,王傑在一家音樂餐廳里身兼數職。
既負責打掃、端茶倒水,也幫客人調酒,充當現場民謠歌手,還要抽空到後廚炒菜。
可是,即便奔忙不休,王傑父女倆仍然只能租住在狹小擁擠、常年悶熱潮濕的籠仔屋裏,過着三餐不繼的生活。
最絕望的一次,王傑失業數月,口袋空空如也,年幼的女兒卻在身邊直喊餓。
左思右想,沒有辦法的王傑把心一橫,抱起女兒走出家門。
他帶着女兒去了很遠的一處餐廳,選了一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來,點了滿滿一桌食物。
等女兒吃飽後,王傑叫服務員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好。
他又打電話叫來了一個朋友,請朋友幫他把女兒先帶走。
然後,他佯裝在等朋友,坐在位置上左顧右盼。
最後,趁着店員不注意,王傑一邊抄起桌上打包好的食物,一邊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他一口氣跑出了幾條街,期間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生怕老闆追出來。
這次吃「霸王餐」的經歷讓王傑畢生難忘。
幾年後,當境況好轉,他曾去找過這家餐廳,想償還欠下的那一頓餐費。
可惜等王傑找到那個地方,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後來,王傑在採訪中談及這段過往,坦誠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點。
是音樂最終讓王傑走出貧困的泥沼。
與女兒相依為命那些年,即使再苦再累,王傑也從未放棄過創作。
每當寫出一首滿意的作品,王傑便拿着錄好的歌曲小樣到唱片公司推銷自己。
一次,他把小樣送到當時台灣最大的唱片公司——滾石。
彼時,在滾石擔任音樂製作人的李宗盛聽完後說:
「華語歌壇不需要第二個齊秦。」
好在,滾石有一位年輕的製作人李士先。
他是王傑的好友,不僅時常在經濟上接濟王傑,還把王傑介紹給了飛碟唱片公司的製作人李壽全。
飛碟當時是台灣唯一能與滾石相抗衡的唱片公司。
李壽全聽完王傑的作品後很滿意,他邀請王傑加盟飛碟,並火速為其量身定製了一張專輯。
那時候的王傑沉默寡言,疏離、憂鬱,還總是穿着一身破舊的夾克加牛仔褲。
因此,即使在飛碟唱片公司內部,絕大多數人也並不看好他。
有以下這個小插曲為證。
在專輯發行前,飛碟的某位同事曾經問王傑:「你估計能賣多少張?」
當時的王傑年輕氣盛,對自己也頗為自信,他脫口而出:「至少30萬張。」
此語一出,立即被當成笑話,在公司內部爭相傳頌,王傑從此還得了個「30萬」的綽號。
因為在那個年代,即使最紅的歌手,也不敢說自己的唱片能夠賣到30萬張,更何況王傑還只是個借借無名的窮小子呢?
不料,1987年底,王傑的首張專輯一經推出便大受歡迎,兩岸三地歌迷爭相搶購,最終銷售記錄突破了1800萬張。
這張專輯名為《一場遊戲一場夢》,同名曲也自此火遍華語圈,成為傳唱不衰的華語經典。
如此驕人的「戰績」,不僅讓取笑過王傑的同事們目瞪口呆,就連無數同行都不敢置信。
就這樣,依靠清亮而滄桑的嗓音、朗朗上口的旋律,以及歌曲流露出的真摯情感,25歲的王傑一炮而紅。
接下來的幾年,唱片公司乘勝追擊,陸續為王傑推出《忘了你忘了我》《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等專輯。
這些專輯不僅張張熱賣,很多歌曲還長期霸佔港台地區各類音樂排行榜單。
就連四大天王發行唱片,也要特意避開王傑的專輯發行時段。
那些年,王傑無疑是華語樂壇炙手可熱的天王巨星。
此外,除了事業順風順水,感情上王傑也終於迎來了曙光。
1993年,因拍攝歌曲MV,王傑與台灣模特莫綺雯相識、相戀,並很快結婚、生子。
那段時間,出現在媒體面前的王傑笑得十分開懷。
一度,這個曾經孤苦落拓的大男孩,以為終於等到苦盡甘來。
殊不知,在聚光燈和掌聲背後,陰霾正逐漸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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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之後的王傑,很快發現自己淪為了工作機器。
那時候,按照合約要求,王傑每年至少要出4張唱片,平均每張唱片的錄製時間需要3個月。
除此之外,還有數不勝數的採訪、電視節目,以及演唱會、電影拍攝等工作。
每張唱片推出前後,王傑還要被安排到各地跑宣傳。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使得王傑連坐下來好好吃口飯的時間都沒有。
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再無其他。
更嚴重的是,超負荷的工作極大影響了王傑的身心健康。
他患上了嚴重的厭食症。
症狀最嚴重時,「除了喝一點咖啡,無論吃什麼都會吐出來。」
因此,他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174個頭的漢子,一度卻只有41KG重。
那段時間跟王傑合作過的歌手蘇芮,就曾如是感嘆:「王傑真的太瘦了!」
而且,除了無法進食,王傑也對工作產生了極大的牴觸。
從小熱愛音樂的他,竟然到了走進錄音間、看見麥克風,就因恐懼而顫抖不止的程度。
好幾次,王傑剛錄完歌,就因體力不支突然昏厥,被同事合力抬上救護車送醫。
後來,主治醫生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你再不停止工作,就只剩下最多半年命了!」
直到這時,王傑才幡然醒悟,認識到這種無休無止的工作狀態,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他痛定思痛,下定了決心。
1994年7月,錄製完個人第14張專輯《候鳥》之後,王傑推掉手頭所有的工作,帶着全家前往加拿大調養身體。
接下來的4年,王傑產量銳減,只出了5張專輯。
但在自身努力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他總算慢慢恢復了健康。
只可惜,身體狀況好轉了,婚姻卻亮起了紅燈。
1997年,王傑的第二段婚姻也以離婚告終。
第二年,他帶着一身情傷,隻身返回香港,成為英皇旗下的藝人。
為了忘卻傷痛,王傑再次全心投入到音樂創作中,並很快推出專輯《從今開始》。
專輯當中那一首《傷心1999》,將王傑當時的心聲表露無疑。
這首歌迅速風靡兩岸三地,王傑也以大熱之姿,再次站上華語樂壇的舞台中央。
接下來的幾年,王傑勢頭不減,推出的專輯銷量均很可觀,諸如《不浪漫罪名》等歌曲也獲得了極高的傳唱度。
可風光背後卻是暗流洶湧。
特別是進入英皇這個決定,後來一直讓王傑痛悔不已,聲稱是「最錯誤的簽約」。
世紀之交的香港娛樂圈,魚龍混雜,泥沙俱下。
再次返港後的王傑,發現自己已無法適應當時的香港樂壇。
他只想埋頭好好做音樂,可無論英皇,還是外部大環境,早已容不下一個純粹的歌手。
彼時,藝人要想在香港娛樂界立足,要麼背景雄厚,要麼找到靠山,要麼討好媒體。
可王傑生性直率,不知圓融。
骨子裏也有些憤世嫉俗,是個眼裏揉不進沙子的人。
他看不慣同行的明爭暗鬥、惡性競爭,做不來諂媚權勢之舉,對港媒捧高踩低、無中生有的做法更是深惡痛絕。
為了堅持自己的創作理念,他與英皇高層的矛盾日深,最終被公司「雪藏」。
又多次在公開場合,批評娛樂圈的種種不良風氣。
由此,王傑不但得罪了同行,更被港媒列入「黑名單」。
那幾年,港媒紛紛發揮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的才能。
有的挖出當年王傑身患厭食症期間的照片,說那時候的他形銷骨立是因為「吸毒」。
有的說王傑的第二段婚姻之所以破裂,是因為妻子無法忍受他酗酒。
可真相卻是因為他的女兒沒被善待。
有一次王傑長時間外出工作回家,才發現妻子擅自把家門鑰匙更換了,致使他的女兒流落在外,有家歸不得。
王傑心如刀割,覺得愧對女兒,最終導致夫妻失和。
還有媒體說當年拍攝電影《七匹狼》期間,王傑之所以受傷,是因為他愛表現,搶張雨生的風頭。
事實卻是,為了讓影片中的那組加油站爆破的戲更加逼真,王傑主動要求把火勢加大,導致他在穿越火海時不慎滑倒,手臂骨折。
一時間,針對王傑的負面報導層出不窮。
剛開始,王傑還會經常出來澄清。
可不久後他就發現,自己越解釋,反而越深陷流言蜚語的旋渦。
於是王傑終於心灰意冷,閉口不言。
都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久而久之,負面新聞纏身的王傑,形象一落千丈。
雪上加霜的是,2007年,王傑因誤飲含毒飲料,導致聲帶嚴重受損。
後來,王傑在採訪中表示,自己是被人惡意「投毒」傷害。
雖然這個說法一直未經證實,這件事也就此成為香港娛樂圈的一段公案,至今仍是眾說紛紜。
但無論是非曲直如何,對於歌手而言,沒有了好嗓子,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即便是生性堅強、歷盡坎坷的王傑,也差點邁不過這一道坎。
他想過自殺,有一次還真的吞下了一大瓶安眠藥。
幸虧同事及時發現,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死過一次之後,王傑反而鼓起了繼續前行的勇氣。
因為他想到,女兒還需要他的照顧:「如果我真的走了,萬一親人對她不好怎麼辦?」
王傑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嗓子,花了幾年的時間,才終於能夠重新登台。
可即便如此,曾經那把清越撩人、令萬千歌迷驚艷的好嗓音,卻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令人不忍卒聽。
或許,有所缺憾才是真實的人生。
王傑在音樂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一直渴盼的感情和家庭,卻始終求而不得。
回顧往昔,他也曾在人生的不同階段,與形形色色的愛情狹路相逢。
但每段感情走到最後,總是陰差陽錯,慘澹收場。
最為人熟知的一段,要數他的初戀。
當時王傑還只是14歲的青澀少年。
在學校舉辦的一次舞會上,他邂逅了女孩德莎。
德莎是美法混血兒,雖然因為罹患小兒麻痹症而腿腳不便,笑起來卻十分甜美可人。
怦然心動的王傑鼓起勇氣邀請德莎跳舞,沒想到女孩一口答應了。
舞會後,王傑和德莎自然而然開始了一段純純的校園愛情。
可惜沒過多久,文化上的巨大差異,最終成為兩人分手的導火索。
德莎也在暑假返美後了無音訊。
直到多年後,王傑才輾轉得知,德莎已在那次返回美國度假期間,遭遇車禍,不幸身亡。
得知真相的王傑五味雜陳,悵然若失。
那個女孩清純的笑顏,還有兩人相戀時的點滴,一一浮現在眼前。
哀傷與思念混雜着湧上心頭,王傑抱起結他,很快便寫出了一首曲子,並取名為《安妮》。
而安妮,正是當年相戀時,王傑對德莎的暱稱。
他想把這首曲子送給天國的德莎,作為兩人愛情的紀念。
彼時王傑已成名,便請詞人陳樂融為這首曲子填了詞,由他親自演唱。
不用說,這便是後來被無數歌迷奉為經典的王傑代表作之一《安妮》。
而隨着歌曲紅遍華語圈,王傑這一段逝去的愛戀,也自此為人所津津樂道。
此外,王傑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戀情,對象是同為歌手的方文琳。
方文琳美麗端莊,又頗有音樂才華,與王傑堪稱珠聯璧合。
只可惜,愛情的圓滿,除了心投意合,還講究時機。
彼時是上世紀80年代末,正值兩人的事業鼎盛期。
因此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受到了經紀公司的百般阻撓。
最後,迫於重重壓力,也為了追求各自的音樂事業,兩人選擇了和平分手。
成年人的世界,處處充滿無奈與遺憾。
與方文琳的錯過,是無奈,也是遺憾。
多年後,方文琳說:「那是我最投入、最用心,也是最痛心的感情」。
而王傑更大的遺憾,則是錯過了兒子的成長。
當年,與第二任妻子莫綺雯離婚後,因為諸多誤解,王傑十餘年都見不到自己的兒子。
有一次,在強烈的思念驅使下,王傑偷偷跑回加拿大,躲在兒子的學校門口,希望見一見他。
只是,幾年未見,當兒子背着書包經過王傑身邊時,卻再也認不出自己的父親。
王傑心痛難當,回港後創作了《如果我老了你還愛不愛我》,將所有的心酸、苦楚傾訴到音樂中。
他那麼渴望得到家庭的溫暖,可到頭來,始終孑然一身。
這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天意的安排?
2014年,王傑在接受鳳凰衛視主持人許戈輝訪問時,被問到什麼是幸福。
他回答:「一家人能夠團聚在一起,共患難,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緊接着許戈輝又問:「在你的生活里,你所理解和強調的這種幸福,多嗎?」
王傑神色黯然地說:「我很想,我很渴望,可是一直沒有辦法真的得到。」
這番話着實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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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最後的最後,他還有音樂相伴。
2009年9月,結束與英皇的10年合約,王傑只覺噩夢初醒,一身輕鬆。
恢復自由身的他重新振作精神,潛心製作自己的最後一張專輯,又馬不停蹄開始舉辦個人世界巡迴演唱會。
這些年,他接連在北京、倫敦、廣州、杭州、南寧、新加坡等城市開唱。
還時不時出現在國內的一些綜藝節目上。
很多人好奇他為什麼還不隱退?
王傑說,之所以還要繼續唱下去,最大的動力除了女兒,還有歌迷們。
當年,與英皇約滿後的第2個月,王傑就在香港電台推出了單曲demo《我知道我是一個已經過氣的歌手》。
歌曲播出後,許多歌迷紛紛上網留言:
「當年為你的歌曲瘋狂的人已經長大,學會了內斂,但永遠喜歡你的歌。」
王傑看完後,感動得哭了。
後來,他一次又一次見證了歌迷們的熱情。
無論在國內外哪個城市舉辦個唱,歌迷都十分給力,場場爆滿。
王傑也在不同的採訪中感慨,很多場演唱會他都被歌迷震撼了。
因為歌迷會跟着他從頭唱到尾,聲音還大到蓋過拿着麥克風的他。
最令王傑難忘的一次,要數2015年初的深圳演唱會
當時,王傑向台下的歌迷致歉:「由於自己不太善於交際,所以沒有請到特別的嘉賓來……」
結果他還未說完,歌迷便不約而同向他喊道:「我們是來看你的,不需要嘉賓……」
台上的王傑立馬紅了眼眶。
他笨拙地向歌迷們連連鞠躬,含淚唱起了《誰明浪子心》。
這個年過半百的漢子,在歌迷的面前,依然表現得像一個天真的大男孩。
這個唱着一場遊戲一場夢的歌手,歷盡千帆,卻自始至終活得真實、坦蕩。
在他那身浪子的外衣下,始終包裹着一顆未被污染的赤誠之心。
這顆心一直渴望被了解,被接納。
「其實我不善於偽裝我自己,只是早已習慣安靜和冷清,我也有一顆容易感動的心,只不過沒有人能了解我的情。」
他的心聲,早在許多年前,自己即興創作的歌曲《王傑1994》中,就已明明白白唱出。
只可惜,真正聽懂了的人,並不多。
浮華萬千,人類的悲歡卻並不相通。
也許,唯有時間才是最公正的判官。
且讓我們從容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