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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誠撤資背後: 中國面臨經濟急劇下行等4大風險

今天的中國,存在四大風險:一、經濟急劇下行的風險;二、系統性金融危機的風險;三、社會穩定的風險;四、外部軍事衝突的風險。

雖然不知道「李超人」是不是因為這四個風險而撤資,但我下面會給大家一一道來,做一個簡單的分析。

一、經濟急劇下行的風險

關於中國經濟下行的風險,相關論述已經汗牛充棟。只不過,絕大多數論述只是在中國經濟的需求面做文章,亦即投資、出口、消費這「三駕馬車」,但或多或少都忽略了中國經濟在供給面的嚴峻挑戰。

中國經濟在供給面同樣面臨「三駕馬車」的嚴峻挑戰,亦即勞動力、固定資本和勞動生產率。中國「人口紅利」的下降已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其負面效應將在未來二十年裏不斷蔓延。因此,未來二十年,中國如何在沒有「人口紅利」的情況下,繼續尋找經濟高速發展的動力和源泉,這顯然是一個極其嚴峻的挑戰。

天下華山一條路,出路只有一個,即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尤其是提高以創新為主導的核心競爭力。但坦率講,對這一點,許多人信心嚴重不足。試想:在一個素來就不鼓勵創新的傳統教育體系里,在一個素來不鼓勵思想解放的社會氛圍中,忽然要以創新為主導,無異於緣木求魚。

正如我日前在《2015年:四萬億翻版正在重演?》一文中所闡述,從國際的經驗來看,中國目前的經濟調整,大概將經歷是5-8年的時間。這5-8年裏,中國經濟調整須完成三大轉型:一、經濟結構須有第二產業(亦即工業)主導,轉為第三產業(亦即服務業,尤其是生產性服務業)主導;二、須由生產要素主導轉為創新主導;三、須由基建投資主導轉為消費主導。當5-8年的經濟調整期結束時,上面的三大轉型也將相應完成。屆時,中國經濟一如林毅夫教授所說,還將面臨20年的高速增長期。

問題是:在這5-8年的經濟調整期,我們的改革能否跟上?若改革能相應跟上,那麼前景無疑光明;若改革跟不上,那麼前景就將相對暗淡。

而實際情況恰恰是:進入2015年,改革似乎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其背後的淺層原因,自然是經濟下行壓力導致人們無暇顧及改革;但深層的原因恐怕更為複雜。人們只要看一下剛出台的《國企改革指導意見》即可大致明白這一點。

如果說,2014年政府的基本方針是「微刺激,強改革」,那麼當2015年「微刺激」已經變成「微強刺激」之後,原來的「強改革」是否也該相應變成「超強改革」?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但套用一句富有詩意的話:「理論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

最關鍵的是:如前所述,由於「人口紅利」的下降,中國未來二十年裏,都將在沒有「人口紅利」的情況下,繼續尋找經濟持續高速增長的動力和源泉。

古人說:「民以食為天」。中國的問題再多,只要經濟在持續發展,一切都可以被暫時掩蓋或拖延,過去若干年我們就是這樣「拖」過來的。但經濟一旦持續下行,那麼所有深層的問題就都將浮上表層,很多平日沒有關聯的問題,都將彼此發生邏輯聯繫,形成一個巨大的「併發症」。關於這一點,下文還有闡述。

二、爆發系統性金融危機的風險

所謂系統性金融風險,就是在金融領域裏發生「骨牌效應」式的大滑坡,從而一發而不可收拾。其切入口可以有很多,但基本上繞不開債務危機這一總源頭。

中國的債務槓桿率已經是GDP的200%,其中地方債雖然比例不高,但上升速度之快令人乍舌。短短十年裏,中國的地方債幾乎翻了五、六倍,而且還在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

其背後的原因,又涉及到改革的問題,亦即財稅改革。在地方政府事權與財權呈現巨大分離的情況下,地方政府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是土地財政,印證了法國路易十三的一句名言:「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二是大幅舉債。

地方政府之所以敢於大幅舉債,原因只有一個:相信人民相信黨。地方政府深深地相信,在我們目前的體制下,中央政府將為所有的地方債做信用擔保。他們深深地相信,只要不改革,中國就永遠不會出現象美國底特律那樣的城市破產的情況。試想,今天的中國,你能相信哪一個城市將由於舉債過高,無力回天而忽然象底特律那樣宣佈破產嗎?

這一切得益於封閉和不改革。但今天中國的另一面卻是,改革已經進行了一半。從改革已經走到一半的角度來看,今天中國又早已不是一個典型的計劃經濟國家,銀行的呆賬、壞賬也總有需要清理的那一天。總有一天,中央政府將再也無力為所有的地方債做信用擔保。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也許就是中國系統性金融危機爆發之日。

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是資本大幅撤離的時刻,也是資產價格大幅下跌的時刻,所有的「骨牌效應」都會在那一剎那爆發。

也許現在談這個問題為時過早,大家覺得匪夷所思,或危言聳聽。但我告訴你,矛盾就是這樣累計下來的。矛盾的累積永遠是一個「溫水煮青蛙」的過程,從量變到質變,平日不會發覺,但一旦發覺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另外,2015年上半年的股市危機,讓所有人都深刻體會到了下面幾點:一、中國的金融體制是何等脆弱;二、中國金融體制內,具有國際視野和專業經驗的人才何其稀缺。

要解決這些問題,有兩個完全不同的思維切入口:一、中國金融體系目前之所以相對安全,源於其不開放,因此未來對開放和改革要更為謹慎;二、中國金融體系若不開放,未來累計的問題將更多,因此要加快開放,使其真正具備抵禦一切「病毒」的能力。

兩者孰對孰錯?這裏又用得着莎士比亞的那句話:「是還是不是,這是一個問題。」

三、社會穩定的風險

社會穩定不是中國獨有的問題,而是所有轉型期國家的通病,但又具有「中國特色」。

所謂轉型期國家的通病,是指凡是一個國家從農業國向工業國的轉型過程中,都會遇到工業化、城市化帶來的問題,這在歐美的轉型歷史上屢見不鮮,也有很多例子可以研究、借鑑。

從這個意義上說,對社會穩定問題不必過於敏感,它首先不是一個政治和意識形態問題,而是一個轉型期出現的專業問題。我們的很多官員一遇到社會穩定問題,首先想到是政治問題,用客氣的話說,這多半是由於讀書不夠,因而沒有歷史和國際的視野。

而所謂「中國特色」,是指中國在轉型過程中,舊體制和舊思維依然在相當程度束縛着人們的頭腦和手腳,以致於很多時候印證了中國的一句老話:「穿新鞋走老路。」

我在很多場合就發表過這一觀點:今天的中國,有兩個過程在同一時空背景下同時發生,一是發展,而是改革;發展始於1860年代的「洋務運動」,是中國近代化和現代化進程的延續,而改革則始於1979年,主要是為了改掉計劃經濟體制中的弊端。

在改革開放36年後,今天的人們表面上已很難區分,我們正在做的很多事情,到底哪些是發展,哪些是改革。但只有當問題出現了,而我們又在解決問題的思路上出現嚴重分歧或嚴重偏差的時候,我們才會隱隱發現,我們原來的那些舊體制和舊思維,依然在如此嚴重地束縛我們的手腳。

讀到這裏,您也許會覺得奇怪:讀書不夠,視野不寬,舊思維束縛手腳,這與當今中國的風險有什麼關係?其實,這裏面的關係大着呢。君不見,今天中國的許多社會穩定問題,本來是完全可以處理好的,因為它們本身都是轉型期出現的專業問題。但之所以處理不好乃至激化,都是由於官員的水平不夠造成的。

這就象外科醫生開刀,本身是很專業的問題,考驗醫術,考驗水平,但有的大夫醫術不精卻還滿腦子政治思維,你說這刀能開好嗎?

2012年,我寫過一篇文章,提出一個觀點:當今中國,要把政治問題專業化,切忌把專業問題政治化。三年過去了,這個觀點不但沒有過時,而且還越來越迫切了。

幾年前,我還提出過「兩個速度」的理論,即經濟上升速度能否跑過社會矛盾上升的速度,是未來中國能否長治久安的關鍵。過去若干年,經濟上升的速度跑過社會矛盾上升的速度,因而很多問題被掩蓋或「拖延」了;但如前所述,今天和未來中國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社會矛盾很有可能跑過經濟增長,屆時一切問題就會浮出水面。

在這個時候,全面提高官員的認知和治理水平,已經不是一句空話。如果用市場經濟的「藥方」治理市場經濟的「病症」,而非用計劃經濟「藥方」治市場經濟之「病」?這是當今中國面臨的一個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

四、外部軍事衝突的風險

今天中國的另一個風險,是戰爭的風險,或者用稍微緩和的話來說,就是外部軍事衝突的風險。

也許你覺得我又在危言聳聽。但只要看看這些年中國外部矛盾頻發的程度,以及我們國內對軍事的關注熱度,就可大致清楚這一點。

這裏的問題看,可分為客觀和主觀兩個方面。從客觀方面來看,任何一個大國的崛起,到了一定時候,都會遇到內部轉型期矛盾頻發,以及與外部世界的衝突問題,即所謂內外夾攻的局面。就外部衝突而言,一個國家的國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必定會與外部力量產生矛盾,無論是領土的矛盾,資源的爭奪,市場的劃分,勢力範圍的界定,以及話語權和領導權的確定等,無不如此。

從這個意義上說,今天中國崛起要繞開這一歷史傳統的「魔咒」,恐怕很難做到。這是這一代中國人在幸運中的宿命。

從主觀的方面來說,中國過去三、五百年,積弱積窮,積攢着一股全民的心理悲情,遇到民族崛起的契機,正好可以一展雄心。這種心理作為中國人都可以感同身受,但卻需要超越,否則即便不導致悲劇,也很容易導致心理扭曲。

從外部世界的角度說,世界秩序五百年河東,五百年河西,西方人面對中國的崛起,心理極其不平衡。在這方面,西方人也需要超越自身的局限。

關鍵是,中國人的自我超越和西方人的自我超越,都只是理論上的討論;在每天的政治實踐中,很少有人有這麼高的理論水準和實操能力。

中國人要聲索南海主權,周邊國家和美國認為中國在挑釁,搞得中國人很冤枉;中國的實力發展自然要衝擊美國主導的秩序,美國人心理酸溜溜,但又不明說,於是給中國設置很多障礙。理論上說,中國崛起,中美共管世界,中美可以好好談,但中國人若真的好好和美國談,美國人會願意坐下來真誠地和中國人談嗎?中國人一味相信實力可以改變一切,但我們有沒有看過歷史上西方國家為此走過的彎路?我們是否要重複這些彎路?

這些話聽上去似乎很抽象,很虛,但放在現實政治層面,就會覺得我們生活於其中的這個地區,經濟很繁榮,但安全形勢卻最危險。大國崛起及其與周邊的矛盾,也都有一個「溫水煮青蛙」的過程。我們只要看看1995年到現在,短短二十年,我們的安全局勢發生了何種變化,我們大概就可明白到了2035年,我們是否會經歷一場戰爭了。

最近,我經常提出「2050年命題」,亦即到了2050年,中國與世界的關係是什麼樣的?從現在到2050年,還有35年。35年,不短也不長。1980年我剛上大學,迄今正好35年,其間中國與世界發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麼再過35年,我們將更和平,還是更危險?我們的內心將是更幸福,還是更焦慮?

說35年之後的事情,似乎太耀眼。但着眼於未來若干年,一旦打仗,我們怎麼辦?這是很多人心裏的潛在念頭。普通百姓可以不想,可以依然迷戀於各種軍事節目,但李嘉誠可能不會不想。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zhongkang

來源:華爾街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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