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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敏琳:要保護好自己尚未崩壞的心

作者:

(攝影 Ginny Mak)

最近一星期完全無法下筆,和很多人一樣,佔領愈久就愈無助,加上不想和長輩撕裂,結果面對他們的言論時,常常啞忍退縮,嚴重內傷。

一個我非常喜愛的長輩一年前還鼓勵我去佔中,現在卻開始大力抨擊佔領運動。「大家都要上班生活」「想想如何退場」

退呀退呀退。新聞又說下星期很可能清場。

最後,我們很可能,被迫帶着一顆破碎的心回家。

有些人,一邊說支持民主、好憎政府,但同時覺得前後左右每條路都沒用,「總之現在是一個死局」,佔領無用上京無用。

「我不是不支持民主,但現實是」

請你們不要和我說「現實」,我們就是知道現實才走出來的。

現在我們回去,仍舊是回去一個沒有未來的社會裏。繼續背負學債、繼續讀副學士然後咬牙付錢讀top up degree、繼續低人工長時間工作,活得愈來愈忙、愈來愈窮、繼續買不起房子無法結婚生育小孩、繼續無法上進。

你叫我們認清現實再想出路。其實,我們不是不知道如何玩這場遊戲,只是,我們不想做犬儒。考得上大學的人,多少知道要懂得玩那套由考評局設定的規則,才可爭取最佳分數。只是,我們考上大學後,會開始問,這套規則到底是不是公平?

正如,我們同樣可以遊走法律罅在社會裏只以獲利為目標,但我們不想,我們選擇用另一種艱難的方法去過我們的人生。

「我只想香港安定、不想流血、不想香港亂。」

你有想過,真正令我們流血的,也可能是你們的話語嗎?內心造成的陰影,比形式上的暴力可怕。

我最痛恨的,是那種在整場運動里口說支持民主(而又從沒有到佔領區)但完全沒有提出過任何實質建議的人,對,你或者unfriend了幾個朋友或許也為此而痛心過,但問題的根源不在於政府放87個催淚彈,而是在於整個政府整個社會的架構。

當你們說上京無用、當你們說學生有外國勢力,學聯三子回鄉證被吊銷,代表日後北上的路很可能被斷絕了,他們是清楚這後果才作這決定的。正因為知道無法輕易動員你們作進一步的行動,他們才用自己的血肉之驅、用自己的前途,去博一鋪。你可以不支持、你可以反對,但又何苦繼續落井下石,不斷追打學生的每一個行動,覺得學生仍然「不懂吸取歷史教訓」呢?

就是吸取了歷史教訓,知道跟隨舊路,也不會有出路,所以才要拼命想新方法去應對。在過程中當然會犯錯、會跌倒,對,我們只得一次機會,所以每步走來都是如此艱巨。當你在訴說這樣沒用那樣沒用,學生們冒着被罵被打的風險落區洗樓,和小市民解釋佔領發生了甚麼事;當你說佔領運動影響經濟,我們開始有意識地光顧小店。

對,我們最後必將如你所願,被清場,再度回到那個一如以往冷冰冰只追逐名利的社會裏。

可是我不想帶着一顆懷有陰影和憎恨的心。

我一直很軟弱,但我知道有些地方我尚未崩壞。

我看着坐在眼前的大人,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所以才叫我回家、才說我們被大台的人煽動、才說我們都看不清眼前的局。

但我不想變成你。

所以我才繼續撐下去。即使清場了,我們還會撐下去的。

因為雙眼已經睜開了,再也不願合上。

來源:香港獨立媒體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趙亮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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