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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何只能走旁門左道 從飛行員返航說維權


    
     恰好,上周末,有朋友從高速路返回成都,因為一幫維權的人用生命安全做賭注堵了高速,致使數千人被堵了好幾個小時,其間還有待產孕婦也被迫滯留,幾乎讓所有被堵的人都起了公憤。
    
     有朋友指責飛行員,說他們拿那麼高的工資,居然沒有絲毫的大局觀念,應該由民航總局出台更嚴厲的制裁政策,吊銷他們的執照,禁飛幾年,看他們還敢鬧不…… 我說,要說工資高,年薪數千萬上億的多了,他們就沒有資格去爭取自己的權利了嗎?要說飛行員的工資高,國外的同行比他們高十倍,這是他們勞動價值嗦決定的,這個顯然扯偏了。
    
     還是麻辣俠女小美同學最犀利,直接質疑他們的職業操守,讓人難以辯駁。但是,對小美同學的觀點,劍客還有一些下情需要申述。
    
     恰好,劍客認識一些跟飛行有關的朋友,某公司飛高原機場的航班,也曾短時出現數十班返航事件,因為新聞封鎖得好,已經基本查不到相關信息。這也是一種無聲的抗議——那麼,他們是嚴重的置旅客利益於不顧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他們的返航行為合理合法,航空公司才拿他們毫無辦法——他們是怎麼合理合法的呢?
    
     在我國,對於飛行安全制訂有相關安全邊界條件的法規,而我國的高原機場也多,情況也複雜,降落必須要同時滿足場溫場壓風向風速等等一系列的氣候狀況,每一條大氣數據參數都記錄在飛行數據記錄儀上,這些對飛行員來說,就是法律。
    
     而以前的狀況是,我們的高原機場氣候狀況常常在我們設定的安全邊界條件的邊緣或者已經超出安全邊界,飛行員常常是為了公司信譽和旅客利益出發,憑自己的飛行經驗和技術,有時也是他們自己懶得返航,在有把握的情況下就把飛機降了下去,這些,旅客並不能知曉,航空公司也認為當然從不過問,只有飛行員承擔了違法的風險和自毀安全紀錄的風險,安全飛行紀錄,就是飛行員的工作目標、榮譽和生命。在大氣數據不滿足降落條件的情況下,他們安全降落也是違法,不安全降落是砸自己的飯碗——他們常常幹的事,就是賭他們自己能夠在超出安全邊界條件而不超出安全極限的那一段安全裕度中安全降落下來。
    
     東航雲南公司,地處雲貴高原,省內支線機場,多數是在高原機場的範圍內,降落都有一定的難度,一般都在邊界條件周圍徘徊。在麗江機場,曾有不止一次的衝出跑道事件,就可見一斑。東航的飛行員敢大面積返航,也因為他們其實只要遵守飛行法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返航,他們的返航,恰好可以看做是他們重視公司榮譽,重視旅客生命安全。這是一個可供飛行員用來和平抗議的為自己維權的狹小地帶。
    
     很顯然的一個問題是,大規模的返航,卻又有數據丟失,這就是一個有預謀的抗議活動。東航一個飛行員因為辭職,被公司索賠並被判賠1257萬——賣糕的。公司方的理由是,他們培養了一個飛行員,要花800萬以上,再加上什麼福利和懲罰性索賠,就成了「老子就是要收拾你」的1257萬——我敢肯定,這個飛行員遠遠沒有從航空公司領那麼多錢,我還敢肯定,這個飛行員為東航創造的價值早已經遠遠超過了1257萬,東航還同時提出要該飛行員三年內不得從事飛行。
    
     勞資雙方嚴重不平等的話語權,一些大公司的惡霸地主行為和法律的偏袒,會把一些弱民徹底逼到了死角,導致勞動者的集體憤怒。
    
     飛行雖然有技術難度,要高投入,但沒有絲毫的商業秘密可言,只要你身體條件和知識條件夠好,有錢,就肯定能勝任飛行員這個職業並獲得執照,而身體條件和基礎知識條件,都是飛行員自己的素質,跟公司無關,只有他們出了資金去培訓一個飛行員,僅此而已。
    
     比如惡霸奸商,招了一個漂亮的服務生,但是因為這個服務生不懂服務禮儀,所以出資讓他去培訓,懂得了怎麼做一個服務生,也給奸商賺了不少的錢,現在這個服務生不幹了,要跳槽找一個更好的東家,奸商不幹了,他以為他培養的服務員就該一輩子給他做長工,沒有其它任何選擇的權利,不但毫無道理的要求高額賠償,還要求這個服務生不得從事服務行業——潛台詞就是,不給老子做奴隸,老子就弄死你。恰好,我們的法律好像特別喜歡強勢的一方卻忘了起碼的公正。
    
     飛行員們想抗議,但又不敢公然招惹強勢的大公司,所以,從他們職業的灰色地帶,找一條狹窄的合法途徑,如此而已。至於有沒有人本來可以降落而沒有降落,我估計有但為數肯定極少,那些航班乘客才是真正冤枉的。
    
     至於堵住了公路而導致千萬人無法通行,為何沒有人幫助他們一起呼籲,而是憤怒他們擋了自己的路,浪費了自己的時間呢?我想,如果弱民真的被逼入了絕路,或者太難以承受的利益被損而無法訴求,拿刀砍人的心都有,哪還管影響了誰——也許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那個被砍的人,會是無關的路人,會是你的親人或者你自己。不是曾經發生過有人綁炸彈沖入政府辦公室自爆的事嗎?相對於我們的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的痛苦是否更值得我們同情呢?如果大家都有共同呼籲,互相理解的話,肯定不會出現待產孕婦也不敢放行的事——這在鄙國現有的公民素質來講,我的假設是太天真了,鄙國人在近幾十年,都講究不管閒事。
    
     我一直在強調,任何的抗議應合理合情合法,但更應該有效。顯然,如果合情合理合法但是無效,那就是無用功。在叉叉門前靜坐顯然是無效行為或已經幹過了,否則他們早就解決了問題,堵路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擴大影響的有效行為——在鄙國,含冤受屈了利益傷害了,只有把事情搞得很大,大到需要解決問題的這一級官僚的上級部門知道了,生氣了,惱火了,才會有效。官僚的糾錯多數時候不會來自於群眾的憤怒,只會來自於上司的生氣,這算是中國特色。
    
     這兩個事件讓我和最好的朋友產生了分歧,感到很鬱悶,覺得有必要把它分析透徹。
    
     飛行員返航事件,如果大的國企有一個為員工利益抗爭的有效工會,飛行員肯定不會用此種不倫不類的方式來抗議,你可以指責他們沒有職業操守,但,細查下來,他們的行為也許是最合法最能自圓其說的,因為他們要合理的逃避懲罰,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膽量,沒有足夠的組織勢力保護讓他們罷工,這就是返航的根本原因。
    
     在鄙國,工會其實多數是個欺騙性的幌子,工會頭頭跟企業領導一樣的待遇,一樣的黨派,一樣的想法,穿一條內褲,這是弱勢員工利益得不到保障的根本緣由。去年有人大代表呼籲將工會還於勞工方,結果不了了之。
    
     在鄙國,公民之溫順,之通情達理,之寬容無度,之麻木不仁,那是世界上都赫赫有名的,羅素就曾說:中國人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民族。魯迅曾寫:那些看殺人的,臉上帶着笑意,還搶着去蘸人血饅頭。這麼溫順的公民,除非被逼無奈,不會發展到要去堵公路的,更不會飛機能降下去卻不降,畢竟鄙國像劍客這樣的刁民還不夠多。
    
     剛多賽有句名言說:做好事是不夠的,必須用好的方式去做(it is not enough to do good ,one must do it in a good way),如果我們的社會允許我們用好的方式去做——好的方式必然應該是大家都認可支持的,且有效的方式,那是很幸福的事了。
    
     可惜,我們到目前為止,有效的途徑都只能走旁門左道,這是一種望不見頭的悲哀。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zhongkang

來源:棠湖居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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