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而不破」的新冷戰,可以持續一段很長的時間,而川普看似胡言亂語的吹噓,正中紅心,正是美國對中的最重要策略。(美聯社)
華爾街日報周末刊出川普的專訪。社論主筆問川普,要如何說服習近平不要封鎖台灣。「我會說,如果你進去台灣,我很抱歉要做這個事,但我要抽你稅。150%到200%(的關稅)。」川普還可能把整個(美中))易關閉。
華爾街日報追問,「你會用軍事力量對抗中國的封鎖台灣嗎?」川普說,「我不需要,因為他尊敬我,而且他知道我干你娘的瘋了f— crazy」。
川普的對中策略,在很多人的腦中,都是干你娘的瘋了,但是我有一個不一樣的看法。
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中國的策略是一個世紀級的考驗,因為中國的巨大,所以這個考驗也是史詩級的。現在所有西方主事者都確定的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交往策略,對美國來說是失敗的。原先的樂觀,「經濟開放造成政治開放」,「施惠中國可以換來平等互惠」,通通證明是失敗的,而且還拖垮了美國的傳統製造業。這個九零年代以降的交往策略,必需中止。
中國共產黨只在乎一個事,「權力」,沒有私人道德,也沒有國際道義,只要不要危害到共產黨的統治,什麼都可以講,什麼都可以試,但只要權力受到一點鬆動,寧緊勿松,鐵拳立刻打下。所以只要有中國共產黨的一天,中國就不會有政治開放的可能。
但相對的來說,美國不用擔心台海的戰爭爆發,因為共產黨不敢啟動戰爭,戰爭會造成內部敵人有機可趁。共產黨只會在陰暗處搞小動作,但不會發動戰爭。台灣只要確定內部沒有吳三桂,就不會有亡國的危險。
如果有這樣的認知,美中之間最好的策略就是「鬥而不破」的新冷戰。川普不斷地打關稅牌,打貿易戰,正是這個「鬥而不破」的最好方式,同時加上他的瘋狂不理性,共產黨自然沒有動手的動機,美國有很多精準打擊的手法,不用提升到核子戰爭,也不用艦隊對峙,就可以危害共產黨的統治,所以習近平不會輕舉妄動。
這個「鬥而不破」的策略背後,有一個無可奈何,但又充滿想像的大格局。
美中「鬥而不破」的策略背後,有一個無可奈何,但又充滿想像的大格局。(本報製圖)
無可奈何是共產黨的改革開放,的確釋放出了無窮的中國人能量。不管再怎麼種族主義的管中國叫支那,也不能改變東亞人種基因相似的事實。台日韓人民做得到的事,中國人也有潛力做得到,是中國的發展走了偏路,造成中國人的苦難,中國人才不如人,不然你看美國的華裔,怎麼換了個自由的地方,就這樣大放異彩呢?他們的基因不同於中國人嗎?
這十四億人的能量,還被共產黨控制着,但釋放出來的部分,就足以讓中國變成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所以不管怎麼樣,美中要打仗,都不是件好事。既然開放交往不再適合,「鬥而不破」就是一個互相不撕破臉,各自走着瞧的一個暫行辦法。
但為什麼說「充滿想像」呢?我一直在想馬斯克的中國佈局,這期間有很多的陰謀論,但我認為,還是這個「無可奈何」又自然發展出來「充滿想像」的結果,也適合解釋美中之間的未來關係。如果特斯拉沒有上海工廠,沒有這許多高品質的中國員工,馬斯克能不能撐到2020年的股價大爆發而拯救了特斯拉,我們不確定。但因為特斯拉有這個中國機會,而讓比亞迪一眾中國車廠看着考卷照抄,而把全球汽車業翻了過去,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充滿想像的地方在於,上海特斯拉工廠,不是一個人礦生產基地而已,而是一個特斯拉升級的煉功場。特斯拉公開的公司領袖只有三個人,除了馬斯克以外,還有朱曉彤,一個上海工廠出身的傑出經理人。特斯拉在上海完成的突破,很多最後都在全球各廠得到實現,因為上海工廠有優質人力資源,不怕苦,有幹勁,有了特斯拉這個舞台,全員大鳴大放,生產領先全球,也讓朱曉彤變成全球領袖。這個過程,是很值得思考的。因為不只特斯拉,蘋果也是,甚至很多的台商也是,因為外商的關係,這些公司都取得了中國最頂端的人材,要怎麼把這些人材,納為己用呢?都讓他們去考公,進體制內當廢物,多可惜?
有些開明的美國人,包含保守派在內,大力支持移民政策的人,有時候會講一句話,「我們的Chinese,會打敗他們的Chinese」,這點已經在很多國際比賽發生了。數學奧林匹克和其它的科學競賽,美國隊放眼過去,都是亞裔,而且Chinese居多,一天到晚打敗東亞國家的代表隊。這就是我說「充滿想像」的地方。只要美中之間鬥而不破,美國有全世界最吸引優秀人材的社會制度,中國的頂級人材就會不斷地輸出到美國,有時候是用移民的方式,而有時候用腦力外流的方式。現在生物科技里的頂級研發單位,不少就是處在中國,而最後靠美國公司取得資源,而得到FDA的新藥批准,也是另一種腦力外流的方式。
要把這個「鬥而不破」的新冷戰持續的發展下去,美國的科技輸出限制,可能級別要再提高一點。關鍵在於,不能讓共產黨取得突破性的技術,而讓他們有自信不用再擔心受美國打擊。也就是說,要讓共產黨買單「鬥而不破」的新冷戰,就是要他們永遠認知道美國才是老大。如果中國共產黨真的有了當老大的自信,那是全世界的災難,美國一定要先出手,推翻共產黨。美中現下,還沒有走到這一步,「鬥而不破」的新冷戰,可以持續一段很長的時間,而川普看似胡言亂語的吹噓,正中紅心,正是美國對中的最重要策略。
※本文作者為美國財務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