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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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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授銜,上將55名,中將175名,少將800餘名。10大帥、10大將幾乎人人記得,但輪到上將就未必記得全了,中將就更不必說,至於少將恐怕記得的人就寥寥可數了。但唯獨像丁盛這樣的少將,從1960年代過來的人幾乎沒有不記得的。

而且,以少將身份擔任大軍區司令的,極為罕見,丁盛是其中之一。

如此一位風雲人物,在他病逝後,家人請示上級領導追悼會按什麼規格舉辦,有關部門答覆:追悼會可以開,但不能出現「將軍丁盛」或「老紅軍丁盛」的字樣,更不能稱「丁盛同志」。

根據這個精神,只能將追悼會橫幅的內容表述為「丁盛老人告別儀式」。連軍人的資格都喪失了,這也太憋屈了吧?

丁盛在1955年授銜時,原本是可以考慮授以中將的,只因資格較淺,綜合考量後給了他一個少將銜。

但這並未影響到他在軍隊中的任職。1962年,憑藉在對印自衛反擊戰中的出色表現,丁盛升任廣州軍區副司令員。黃永勝調往北京後,丁盛接任正職,成為首位擔任大軍區司令員的開國少將。

1969年10月,為配合戰備需要,在京老幹部全部疏散外地。朱德、董必武被疏散到廣東,身為廣州軍區司令員的丁盛,對老帥和老幹部的態度比較冷淡,這不消說為他以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1971年毛澤東視察廣州時,與軍隊領導談話,曾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和黃永勝走動得這麼近,如果他有一天出了問題,你們怎麼辦呢?」

這句話引起了丁盛的警惕,他及時調整了和林彪的關係。九一三之後,他是四野將領中受林影響最小的將領,廣州軍區司令員的職務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1972年3月,廣州軍區政委劉西元調成都軍區任職,丁盛被任命為軍區黨委第一書記,同時接替劉西元廣東省委第一書記和廣東省革委會主任一職,成為廣東省一號人物,第二年再度當選為中央委員。

短短兩年時間,丁盛就從一個大軍區司令員變成了手握一方軍政大權的中央委員,達到自己權力的巔峰。

1973年,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丁盛接替許世友掌管南京軍區。張春橋當時任軍區政委,對丁盛多有拉攏。

在南京期間,丁盛有兩件事情被人傳頌。一次他到下面檢查工作,沒有聲張,徑直去了團部農場。在那兒,他看見有個戰士用鍘刀切豬草餵豬,動作非常吃力,蹲下身子一看,鍘刀竟然滿是鏽跡,刃口還有破損。他讓人找來其他幾把鍘刀,發現都是如此。

丁盛非常生氣,當即讓農場場長也用鍘刀切豬草,他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盯着他切,累得場長滿頭大汗。丁盛走後,場長立即叫人檢查所有工具,破損殘缺的一律更換。

另有一次,丁盛坐在主席台上,一名幹部起身發言。丁盛講話,邏輯清晰,乾淨利落,簡短精幹。可發言的幹部一講話就絮絮叨叨了半個小時,丁盛一開始還認真聽他說話,後來發現他一頭扎進稿子裏照本宣科,內容空洞無物。於是起身對着話筒罵道:「你這個人我說你,你念什麼稿子?腦子長哪裏去了?」

像他這樣敢說敢做的人,在1976年,卻做了一件後來始終說不清楚的事情。他部署60軍移防鎮江,這件事在審判四人幫時,馬天水、徐景賢和王秀珍的供詞顯示,丁盛認為60軍難以指揮,關鍵時刻可能會對上海產生威脅。

就在丁盛說出這番話不久,馬天水就做出了向上海民兵發放槍支彈藥的決定。兩者之間到底有無關聯,一直沒有定論。

1977年,丁盛被免去所有職務,接受組織審查。雖然最終免予起訴,但還是被開除黨籍,辦理了退役手續,每月發給生活費150元,也有文章說是200元。

1998年,85歲的丁盛心有不甘,決心要替自己找回清白。他親筆寫信給刑滿釋放後隱居上海的原上海市委書記徐景賢,請他出面替自己作證。

徐景賢是當年上海市的核心領導之一,對於1976年的情況一清二楚,丁盛寄希望於徐景賢身上,希望他出來說一句客觀公道的話,還自己一個清白。

但遺憾的是,徐景賢始終保持沉默,也不和丁盛見面。第二年,心情抑鬱的丁盛帶着遺憾離開了人世。

丁盛生前,著名傳記作家葉永烈曾說:「丁盛的案件只有一個人可以解決。」可惜當時這個人已經不在了,因此丁盛的案件最終石沉大海。

2024-06-18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漢嘉女1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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