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Deyu Wang
(退役中將馬克-赫特林在伊拉克增兵期間指揮了第一裝甲師,後來又指揮了美國駐歐洲陸軍部隊。)
周四,烏克蘭士兵在英國參加戰壕戰訓練演習。
當談到弗拉基米爾-普京在烏克蘭的侵略戰爭時,外表總是具有欺騙性。從一開始,俄羅斯的能力就被高估了。其軍隊的規模和據稱已進行的現代化建設都讓許多觀察家以為俄羅斯將輕鬆取得勝利。但自入侵開始以來,俄羅斯軍隊未能根據戰鬥條件和情況調整其戰略和行動目標。
今天,在衝突快一周年之際,對戰爭的報道大多集中在中部和南部戰線的戰鬥上,諸如巴赫穆特(Bakhmut)和武赫萊達(Vuhledar)等城市佔據了頭條。俄羅斯在巴赫穆特周圍的部隊以巨大的人力成本卻取得了較小的進展,而在武赫萊達則白白浪費了成千上萬的士兵。這可能看起來像一個新出現的僵局,但事實並非如此。事實上,它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這場戰爭已經經歷了五個階段。在每一個階段,烏克蘭部隊的表現都大大超過了俄羅斯部隊,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適應性的軍事文化。俄羅斯部隊則恰恰因為缺乏這種文化,以及缺乏領導力和主動性而繼續受到阻礙。在我擔任美國駐歐洲陸軍部隊指揮官期間,我在各種訓練任務中認識了烏克蘭領導人和士兵,並看到這種適應性文化的成長和發展。我也有機會密切關注俄羅斯在多個場合「展示」(但不是適當的訓練或演習)其軍事能力,並經常注意到困擾其武裝部隊的深刻而普遍的腐敗。
因此,甚至在了解普京的戰略細節或其軍隊的行動目標之前,我便知道入侵對這位俄羅斯領導人來說不會有好結果。」烏克蘭將在其重量級之上作戰,」我在戰爭的第一個晚上告訴一位同事,」而俄羅斯會處於尷尬境地。」
普京從未正式宣佈他的戰略目標。為了試圖了解他的將軍們可能會做什麼,我試圖弄清楚他的這些戰略目標可能是什麼。他似乎想改變基輔的政權,摧毀烏克蘭的軍隊,征服烏克蘭的人口,控制黑海和亞速海的港口(也許還有摩爾多瓦)。很明顯,俄羅斯沒有足夠的士兵數量,也沒有足夠的聯合武器效力來實現普京雄心勃勃的戰爭目標。
更糟糕的是,普京的軍隊忽視了戰爭中最重要的原則之一:統一指揮。將軍們計劃在九個不同的前進軸線上進行攻擊,但從未能夠協調充足的海軍和空軍部隊進行大規模的攻擊。
戰爭於2月24日開始。普京的第一階段戰役用了大約六周的時間就失敗了。
4月2日,普京被迫嘗試一種不同的方法。他將俄羅斯軍隊轉移到東部,同時安排新的將軍負責。但他幾乎沒有解決這樣一個災難性的開始對軍隊造成的損害。人們的估計各不相同,但多達40%的俄羅斯前線作戰部隊似乎被打垮了,補給線和有效的指揮被摧毀。普京將他的大部分軍隊轉移到東部,並隨後命令他的軍隊在數周內重建。任何了解如此嚴重退化的部隊再建所需的身體和心理需求的將軍都會告訴你這是行不通的。
4月18日,普京在東部發起了新的攻勢——戰爭第二階段的開始。俄羅斯地圖上畫出了新的箭頭和圓圈,但俄羅斯將軍和他們在當地的部隊繼續表現不佳。沒有進行有意義的調整,也沒有試圖從先前的挫折中吸取深刻的教訓。拼湊起來的、士氣低落的部隊被扔到了戰場上,沒有什麼計劃,偵察不力,戰場領導不力。另一方面,烏克蘭並不自滿。它的將軍們學得很快,烏克蘭士兵也很有創新精神和適應能力。俄羅斯軍隊繼續遭受巨大損失。
戰爭的第三階段於7月開始,一直持續到9月。烏克蘭軍隊在東北部的蘇梅(Sum)州和哈爾科夫(Kharkiv)州,利用小規模的反擊,在南部的大規模行動誘騙的幫助下,迫使俄軍在蘇梅州和哈爾科夫州不得不進行大規模撤退。烏克蘭特種作戰部隊也對這一階段做出了重大貢獻,利用隱蔽性和紀律嚴明的行動安全,確保俄羅斯在自己的防線後處於尷尬境地。在夏季的大部分時間裏,俄羅斯人遭受的傷亡遠遠超過了災難性的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的傷亡。
第四階段始於9月下旬,當時普京宣佈,部分被佔領的烏克蘭南部地區中的幾個地區將被吞併。與此同時,普京還下令再動員30萬俄羅斯人參加戰鬥。在被俄羅斯所佔領土上準備了幾個月的公民投票,遭到了烏克蘭民眾和領土部隊的有效反叛,並被多次推遲。而動員工作雖然成功地將數量有限的」新鮮」但不情願的士兵帶到了前線,但仍然同樣受到從一開始就成為俄羅斯軍隊缺陷的困擾。動員是倉促和臨時性的,新兵的訓練和裝備都很差,而俄國的領導力仍然缺乏。
俄羅斯持有的烏克蘭領土的百分比
(戰前,俄羅斯已經持有烏克蘭7%的領土,包括克里米亞和烏克蘭東部的部分地區。)
資料來源:戰爭研究所和美國企業研究所的關鍵威脅項目,《華盛頓郵報》的分析
相比之下,烏克蘭在這一時期的行動包括了對常規部隊的協調使用,這些部隊成功地接納了新到的西方武器,最主要的是精確制導火炮和火箭。此外,這一階段的特點是烏克蘭有更多的特種作戰活動,並繼續使用領土抵抗戰士。俄羅斯對這一切的回應是向密集的烏克蘭城市投擲導彈,瞄準重要的基礎設施和烏克蘭平民。俄羅斯領導人及其部隊犯下的戰爭罪行仍在繼續。
自12月份以來,我們一直處於這場戰爭的第五階段。雖然戰線可能沒有太大的移動,但已經發生了重大的戰鬥和廣泛的傷亡。最好不要把這個階段理解為僵局,而是理解為烏克蘭在俄羅斯的攻擊下掙扎求生。普京繼續其混亂的動員工作,並派出新的炮灰(或「炮肉」,俄羅斯人稱「這些可憐蟲」)一波又一波地沖向烏克蘭防線。
烏克蘭的將軍們在有限但持續的反擊與積極的防禦之間取得了平衡,同時還被被迫分配稀缺的防空能力來保護平民。烏克蘭部隊還在繼續進行情報行動,以確定他們在不久的將來可能會打擊的目標。對於基輔的決策者來說,這是一個微妙的平衡。他們正試圖守住防線,同時用新獲得的西方先進器械訓練和裝備他們的部隊。新獲得的、先進的西方器械將在迫在眉睫的反攻中產生質的變化。
烏克蘭武裝部隊在這場戰鬥的每個階段都進行了令人欽佩的調整,從過去十年的訓練中吸取經驗教訓,以及從戰場上贏得的傷痕中吸取教訓。而俄羅斯已經多次表明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俄羅斯將繼續難以改變——僅僅是因為它不能。一個國家的軍隊來自其人民,而一個國家的軍隊反映了社會的特徵和價值觀。雖然裝備、理論、訓練和領導力是任何軍隊的重要品質,但一支戰鬥部隊的本質來自於國家的代表。迄今為止,普京的專制貪污制度證明無法與烏克蘭靈活的民主制度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