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證據顯示王勇在對艾芬進行重大眼科手術之前,整個檢查過程即存在隱患(右)。為防止法院公開撒謊,陳果用影像記錄了自己提交證據的過程和時間,但即便如此,依然被法院認為主動放棄提供相關證據。
近年屢傳負面消息的大陸民營醫療機構愛爾眼科,狀告新冠疫情發哨人艾芬名譽侵權案,法庭周四(19日)判艾芬一方敗訴。聲援艾芬的志願者更遭愛爾連環法律訴訟。艾芬早前在愛爾接受白內障術後不久視網膜脫落,其後因在社媒上透露經歷遭到控告。他們在接受本台採訪時,透露維權過程遭受各種阻撓,而庭審過程中則出現懷疑勾結法官的現象。上市公司愛爾眼科及涉事法院均拒正面回應本台訪問。
中國大陸的醫療體系常為人詬病,網上也不時傳出有關一些民營醫療機構如莆田系、艾爾眼科的黑幕。武漢中心醫院急診主任、新冠疫情發哨人艾芬2020年在武漢愛爾眼科,由副院長王勇為她進行白內障手術,但不久即出現視網膜脫落,視力遭受永久損害,「右眼的視力大概0.1的水平(約650度近視程度),畏光、乾澀、特別難受」,看人只見輪廓。
艾芬在微博上公開此經歷後,遭到王勇控訴「名譽侵權」。案件經歷了近2個月不公開審理,周四下午,艾芬及聲援她的志願者陳果收到了一審敗訴結果,她們被要求向原告王勇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5千元加公證費2千元,並在新浪微博連續60日置頂道歉。
陳果更由於持續在網上寫文章聲援艾芬,並提及愛爾眼科多宗醫療糾紛,現面臨上市公司愛爾眼科的連環訴訟。
艾芬:敗訴早在意料之中
艾芬在接受本台採訪時表示,敗訴早在其意料之中,她們一方在此案全程都遭遇到種種難以逾越的障礙,其法律權利被剝奪,更有甚者,這一件由街道法庭審理的民事案,居然不公開審理。
艾芬說:可以感受到。比方說,我舉報到衛健委,衛健委隔了一年之後才出了一個行政處罰,竟然那個是對武漢愛爾唯一的一個行政處罰,上面看不到跟我的投訴有任何關心,也看不到王勇被處罰的痕跡。我申請資訊公開,也不給我,說涉及私隱。然後我到公安局去報案,也不給我立案,連一個不立案通知書也不給我。還有,法官(吳艷萍)在法庭上公然威脅我的律師,說「你以後路還長着呢」這種話,反正就是各種奇葩吧。
艾芬表示,僅去年一年,全國各地愛爾眼科公開違規並被處罰的案例就超過30宗,從經審判公開的案例中也能發現該醫療機構使人致殘的嚴重醫療事故,更不用說還有無數不為人知的個案。
艾芬說:(愛爾眼科)被行政處罰有好多呀,2022年被行政處罰30多次,全中國各地都有。然後,有一個太原的小伙子,他(愛爾眼科)說他眼睛裏面長了腫瘤,就給他做了手術,然後,術後這個眼睛失明了。然後回家去有一天在家裏洗澡,發現一個眼球掉出來了,才知道他的眼球被置換了。再去找他們,他們都不承認。眼球都被挖出來了,就賠了30幾萬塊錢。有很多,就是維權非常的困難,聲音基本發不出來,然後很多有問題的也會簽協議,私了。
艾芬早前曾揭發愛爾眼科以「推薦費」的名義,大規模行賄各地的醫務人員及負責招兵的武裝部官員,最終醫院只被作行政處罰。
眼睛受損後仍在新冠抗疫第一線的艾芬醫生,經歷了2020年初以來又一個最嚴峻的疫情爆發高峰。(志願者提供)
陳果:法院刪庭審記錄愛爾方面當庭「勾結」法官
本案另一被告陳果則告訴本台,去年8月,案件在法庭過程中,王勇的律師當庭公開要求新浪平台方律師和法官吳艷萍去會所。她為此提出調閱庭審視頻記錄,相關投訴至今無果。
陳果說:我跟艾芬都是二七法庭的吳艷萍法官,(去年)4月份同時立的案。並且給艾芬是一次證據置換都沒有做,所以艾芬就提出,為甚麼你們不給我做證據置換?那法官根本不理她。第二次那個證據置換,就是王勇的律師,直接當庭邀請北京微夢公司(新浪微博平台方)的律師和吳艷萍法官,說庭後請他們去會所坐一坐,說愛爾集團總部的法務,也在那裏等他們,希望大家一起聊一聊。當時那個陪審團還在,書記員還在。我說難道庭審視頻現在沒有記錄嗎?就這樣明目張胆的邀請法官去坐一坐嗎?
陳果目前還被泉州愛爾眼科狀告名譽侵權案。她說,那宗案件同樣出現了違規違法現象,包括庭審期間突然更換書記員,刪除大量庭審記錄等。
陳果說:就泉州的這個法院,他上午審了我4個小時,然後書記員寫了四個小時的筆錄,到下午我去開庭的時候,我的筆錄都沒有了。所有的證據都證明,泉州愛爾眼科有問題,但是法官直接判我輸。
陳果稱,在她和愛爾眼科的法律糾紛中,至今已經輸了四場官司,包括她懷疑廣州愛爾眼科的負責人李劍華學歷和從醫資料作假甚至偽造學歷,但公安對其偽造學歷不予立案,廣州互聯網法院判她敗訴。另外是武漢法院判她賠償武漢愛爾眼科2萬元及公證費2000元。上述案件的判決似乎有一個套路:被告均被判賠償愛爾律師費和公證費。陳果質疑背後有黑幕。
愛爾拒絕回應衛健委推給宣傳部
本台記者致電武漢愛爾眼科要求採訪王勇本人,但該院人士稱,王勇沒來上班,他們不負責此事。本台記者再聯絡愛爾集團總部高層和愛爾集團法務,希望了解他們是否當庭「勾結法官」,但對方一直不回應採訪請求。
就當事人指控的程序違規及多個法院的腐敗嫌疑,本台記者分别致電武漢江岸區法院,但該院人士稱,她需要將相關情況記錄下來,並報告給領導,由領導決定如何答覆記者。但一直到發稿時,本台也沒有收到回應。
泉州豐澤區法院的蔡海榕也沒有接聽電話。
對民間質疑衛健委遭愛爾眼科公關甚至是收買的說法,武漢衛健委醫政處官員稱,她不能回答任何問題,此事由他們黨委辦和宣傳部門對外發聲。但即便是上班時間,該黨委辦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愛爾眼科曾在2021年發表聲明,稱艾芬右眼視網膜脫落與白內障手術無直接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