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患者討論後遺症圖源：丁香園公眾號留言區
近期，世界衛生組織牽頭、全球醫學科學家合作完成了當前最大規模的新冠後遺症研究，實現了當前最全面的人群覆蓋，通過對22個國家共120萬 COVID-19確診患者自我報告的隨訪情況，結合全球新冠感染數據進行分析，為我們呈現了疫情以來對新冠後遺症最全面、最詳實的分析。
疲勞、認知問題、呼吸系統問題
奧密克戎毒株流行前數據：6.2%患者出現新冠後遺症
此項發表於 JAMA的重磅研究論文題為「Estimated Global Proportions of Individuals With Persistent Fatigue, Cognitive, and Respiratory Symptom Clusters Following Symptomatic COVID-19 in2020 and2021」。研究根據2021年10月世界衛生組織（WHO）發佈的新冠肺炎疫情後臨床病例定義（研究主流毒株非 Omicron（奧密克戎），奧密克戎毒株為中國現階段主要流行毒株），將 SARS-CoV-2感染後3個月出現症狀，最短持續2個月，且無法用其他診斷來解釋者，診斷為「新冠後症狀」（本文稱「新冠後遺症」）。
該研究數據來自44篇已發表的研究論文、10項各國的協作研究（奧地利、法羅群島、德國、伊朗、意大利、荷蘭、俄羅斯、瑞典、瑞士、美國）和2個美國電子病歷數據庫。雖然隨訪數據來源仍主要是「患者自我報告」，但已是疫情以來覆蓋人群最為全面的新冠後遺症研究。
新冠後遺症症狀複雜，Nature就曾發文指出，有高達兩百餘種複雜症狀在新冠治癒後仍困擾患者。根據哈佛公共衛生學院的一項研究，4萬多名納入研究的患者涉及極度疲憊（58%）、頭痛（44%）、注意力障礙（27%）、脫髮（25%）、呼吸障礙（24%）等50餘種主要症狀（僅涉及奧密克戎毒株流行前數據）[3]。此項研究為能更好地回答「初次感染後3個月出現新冠長期症狀的比例是多少」的關鍵問題，將其匯總為3個症狀群：1）持續疲勞伴身體疼痛（肌痛）或情緒波動；2）認知問題（健忘或注意力不集中，通常稱為「腦霧」）；3）持續的呼吸系統問題（主要為呼吸急促和持續咳嗽）。
WHO的定義圖源：文獻2
研究的五大步驟和主要結果圖源：文獻1
在新冠後遺症的討論中，時常會引用到 The Lancet發佈的一項荷蘭大型研究數據，即每8名感染新冠肺炎的成年人中即有一人會出現新冠後遺症（僅涉及奧密克戎毒株流行前數據）[4]。但相比之下，本次 JAMA研究獲得的發生率則較以上較早期的研究為低。
在有症狀的 SARS-CoV-2感染3個月後，3個自我報告的後遺症症狀群中，仍有至少1個後遺症表現的比例為6.2%。其中3.7%的患者報告了持續性的呼吸問題，3.2%為持續性疲勞合併身體疼痛或情緒異常，2.2%有認知水平異常。
長期症狀多在1年內消失
不同研究之間發生率的差異，該研究試圖通過住院與非住院患者之間的對比做出部分揭示。研究結果顯示，感染3個月時，新冠住院患者仍有後遺症者達27.5%，而非住院患者則僅有5.7%，而 ICU監護患者的後遺症更為嚴重，3個月時高達43.1%。
不同類型患者數據對比圖源：文獻1
10月12日，Nature Communications同樣發表了一篇「長新冠」症狀的重磅研究「Oucomes among confirmed cases and a matched comparison group in the Long-COVID in Scotland study」。
圖源：文獻5
研究者對33281例確診新冠感染者以及62957例從未感染新冠者進行了長達6-18月的超長時間跟蹤對比調查，調查研究發現，在所有的新冠感染者中，有1856人（約佔6%）完全沒有恢復（所有症狀都持續存在），有13350人（42%）僅部分症狀得到恢復（僅涉及奧密克戎毒株流行前數據）。
但根據中日友好醫院曹彬教授團隊對武漢新冠患者後遺症的研究數據，無論最初的疾病嚴重程度如何，患者的身體和心理健康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改善，兩年期隨訪發現近90%的患者重返了之前的工作崗位（僅涉及奧密克戎毒株流行前數據）。
而反觀本研究結果，在症狀消失速度上也得出了相對樂觀的數據：12個月仍受症狀影響的患者已銳減至0.9%。ICU監護患者仍具有最高比例，為20.5%，住院患者則為11.1%，非住院患者為0.7%，較3個月時均有非常顯著的下降。
奧密克戎感染，後遺症可能性更低
而上文提到的 Nature Communications「長新冠」研究、中國曹彬教授團隊研究等，之所以得出了相對較高的新冠後遺症發生率，流行毒株的變化是重要的影響因素。與既往部分研究相印證，本研究在討論中同樣着重指出，不同毒株感染在新冠後遺症上也體現出了顯著差異。
奧密克戎感染後遺症發生率較低圖源：文獻1
研究指出，奧密克戎毒株後遺症發生率僅是 Delta毒株的24～50%（接種疫苗的情況下）。由於本研究數據截至2021年末，彼時尚未受主要毒株轉變的影響，因此目前以奧密克戎感染為主的情況下，新冠後遺症比例可能比研究中呈現的更低。
新冠後遺症雖然已是被世衛組織肯定的概念，但其症狀異質性極大，臨床治療尚無定論，甚至是否應該將這些後遺症歸於統一概念下長期治療，都有待商榷。然而，在新冠後遺症預防上，已逐漸有證據證明接種疫苗的緩解效果。英國健康安全局發佈報告，若只接種了一劑疫苗，其效果有限，但完全接種2劑的患者新冠後遺症發病率降低了一半[7]。確診新冠肺炎後再接種疫苗，依然對後續新冠後遺症症狀有緩解作用。
接種疫苗緩解新冠後遺症症狀的效果圖源：文獻7
然而雖然人群覆蓋全面，本研究目前的預估是在假設所有國家和地區的新冠後遺症都遵循類似的發展進程，而由於先期納入的研究主要來自高收入國家，是否具有普遍性還需在更多研究中驗證。
同時對於無症狀感染者受新冠後遺症影響，本研究卻未能做出回答。由於參與隊列中的無症狀感染者總數較低，將此部分數據直接予以剔除。在意大利（53人）和美國（9人）隊列中的無症狀感染者均未發現新冠後遺症，而在法羅群島（22人）和瑞士（182人）隊列中，分別有3名和5名隨訪期出現了症狀。而 SARS-CoV-2無症狀感染者是否會出現新冠後遺症，在當前無症狀感染者比例趨高的現實情況下，勢必也會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即便有一定的局限性，WHO此項研究結果，依然為「到底有感染新冠後到底有多少人會有後遺症」的問題提供了一個有分量的答案，揭示了「感染後症狀越輕，發生後遺症的風險也越小」的現象，同時肯定了「奧密克戎毒株後遺症發生率較低」，這樣一個對現實有重要參考價值的結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