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段時間，我國著名太極嘴炮大師馬保國上場即被 KO，再次引發武術實戰的大討論。這不禁讓人想起1954年的香港。
當年白鶴拳高手陳克夫也是跟吳氏太極掌門吳公儀打嘴炮，說太極不能實戰。吳聽後，與陳約架。兩三下被港媒搞成一個大新聞。市民聞風而動，都想看看兩大宗師怎麼滅了對手。
雙方嘴炮愈演愈烈，大有簽生死狀將對方送黃泉之勢。香港政府一看，事情鬧大了，就請人居中調停。最終說服兩大宗師化干戈為慈善，挪到澳門去打一場義演賽。比武當天，十幾萬澳門觀眾到場，澳門總督出席，港督夫人剪綵。沒想到兩大宗師一上台，互相掄起王八拳。觀眾眼睛都辣瞎了。
前去看熱鬧的，還有《新晚報》兩名記者，一個叫陳文統，一個叫查良鏞。兩人看了王八互掄，都對傳統武術大失所望。唯一的辦法，是靠文藝作品彌補。回去後，一個改名梁羽生一個改名金庸，寫出了《龍虎鬥京華》和《書劍恩仇錄》，由此開啟香港武俠的黃金時代。這恐怕是功夫這一"殺人技"在新時代下被廢除後為我國文化昌盛所做的唯一突出貢獻。
透過時間迷霧，回到約架之初。這裏要說的是一個叫何賢的人。當時兩大宗師對戰，首席裁判長名叫何賢。他也就是那個出面調停的大佬，說服了兩大門派把義演款捐給災民。上世紀50年代，何賢身居高位，黑白通吃，亦政亦商，曾被澳門人冠以"無冕總督"的稱號，是名副其實的"澳門王"。
多年以後，澳門回到母親懷抱，他的兒子何厚鏵，做了首任行政長官。
「"澳門王"何賢」
何賢生於廣東，家裏做小生意，耳濡目染下，建立奇高經商天賦。1938年，他跑到香港創業。香港陷落，他去澳門避難，從此開始自己在澳門一步一擂台的稱雄故事。當初跟他一樣跑去澳門的，還有個叫何鴻燊的青年。
那時的澳門，既是英雄地，也是流氓場。
在那裏，有舊任賭王盧九，時任賭王傅老榕，賭鬼葉漢，大佬馬萬祺。何賢便在傅、馬兩人合開的銀號上班。多年以後，這位"澳門王"將在何鴻燊的事業道路上，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幫何鴻燊吃下不少定心丸。
港澳大佬們的風雲際會，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02.
眾所周知，何鴻燊生於香港豪門，要不是家道中落，也不會變成什麼賭王。他生於赫赫有名的"何東家族"，伯公何東，香港第一個首富，東南亞最大的實業家。雖是混血出身，卻憑實力住上了太平山山頂。在他之前，據說只有純種的歐洲人有資格入住。可見社會地位之高。
何東自己不從政，卻從未遠離政治。一戰時，他給英國人捐過飛機，從此深受英軍愛戴。時代飄搖之際，何東曾熱心支持維新，跟孫中山、康有為、蔣介石等人都有密切來往。他當過黎元洪的名譽顧問，還幫康有為躲避清廷追捕。孫中山在香港，他也幫了不少忙。
「何東的委任狀」
何東一生，有三位妻子。婚後許久，正房未生下一子。他便取了二房。結果3年過去，還是沒結晶。正房一看這不行，趕緊把自家表妹許給何東。這位表妹是個狠人，一口氣生下10個孩子。正房卻一個也沒生出來。
這期間，二房為何東生下女兒何奇姿，日後嫁了林則徐的外玄孫鄭湘先。還有一名三子，叫何世禮。由於自小尚武，被何東通過關係送至張作霖處鍛煉，日後成為了張學良的貼身保鏢。抗戰期間，何世禮親眼見證了不少歷史。"西安事變"時他恰巧回港探親，因支持少帥而被撤了軍職。抗戰期間，他出錢出力，位至司令。炮火退散後，扭頭接手了家族產業。
除了三房老婆，56歲那年，何東爵士還跟一位護士發生了不怎麼道德的接觸，兩人一衝動，生下私生子何佐芝。長大後，何佐芝成為香港著名企業家，開了一家電視台，名叫"佳藝"。電視台雖然只活了短短三年，卻出了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叫做《金刀情俠》。
它的導演，就是徐克。
當年徐克背着他爹去美國學電影，回港後在佳藝拍出此片。正因為這部片子風格凌厲，吳宇森看了，才跟他成為好基友，把他介紹到"新藝城"。徐克也為"新藝城"拍出奠基之作《鬼馬智多星》。後來吳宇森落難，又是徐克給他劇本和投資，幫忙拍出了《英雄本色》。
從這層關係看，吳導還得感謝一下何東。
「何鴻燊的家族」
相比於何爵士的風光，何鴻燊的爺爺，何東的弟弟何福，往往容易被忽略。實則在香港，何福也是叱咤風雲的大佬。他做洋行、搞買辦、當議員，一樣都不少，是華商五巨頭之一。四個兒子手頭的產業，掌握香港經濟命脈。
何鴻燊的父親，是其三子何世光；母親冼興雲，出自冼德芬家族。香港開埠之初，冼德芬家族乃香港四大望族之一。何鴻燊是含着滿滿一嘴的金鑰匙出生的。
他幼年時，何世光便榮登香港十大富豪。來往間，都是政商界的大佬。何家因此被叫做"小香港"。一家人住三層洋房，廚子、保姆等傭人合計20餘人。有這出身，何鴻燊當然不好好念書。在香港最好的皇仁學院，年年倒數第一。這所學院出了不少名人。
比如張五常，還有霍英東。
然而，就在何鴻燊無窮快樂之際，父輩炒股票失敗，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叔叔吞槍自殺，二伯得精神病，父親逃往西貢。何小小年紀，就嘗到了人生無常和世情冷暖。家道中落後，親戚見了都翻白眼。母親終日以淚洗面。
面對這一切，何鴻燊並未墮落認命，反而激起了他無限的戰鬥欲。
前半生的打怪升級，就此拉開序幕。
03.
人窮了，沒資源沒背景，唯有讀書。畢竟祖輩也是靠讀書翻身的。當時擺在何鴻燊面前兩條路，要麼退學打工，要麼考獎學金。何鴻燊一用功，同學就害怕。他成為最差班級里第一個拿獎金的，而且年年拿。
考入港大後，何鴻燊發奮圖強，勢要逆天改命。結果香港陷落，他只能跑去澳門避難。
去澳門時，他身上只有10元港幣，是在報警室工作的津貼。由於其長相、口才非凡人能及，在叔父引薦下，很快受到一日商賞識，進入了"聯昌貿易公司"。彼時，葡日政府簽訂中立協議。戰時物資緊缺，該司在日方庇護下做貿易，大發戰爭財，是最大的官商之一。入職後，何鴻燊拼命學日語、葡語，才智、魄力遠勝他人。由於成績出色，深受上司器重。
這期間，他上街溜達時，偶遇葡國少女黎婉華，被其容貌吸引，前去搭訕。兩人一見傾心，墜入愛河。黎出身上流社會，其父見何鴻燊出落非凡，就引他與諸多大佬結識。短短一年，何就做上了"聯昌"的合伙人。
「何鴻燊和他的美女夫人」
不過這合伙人不好當，要去海上幫聯昌運貨。海盜猖獗，日軍狂妄，兩方面都要應付得來，稍有不慎，就掉腦袋。一次運貨，何鴻燊遇見海盜，要不是腦子轉得快，就被槍給突突了。憑着滿腔智勇，他給聯昌賺了不少錢，從中拿到人生中第一個100萬。
腦袋拴褲腰上的日子，畢竟不好過。恰好1943年，澳門糧食供應緊張，澳督組建"貿易局"，他被合伙人拉攏到局裏做事。
當時貿易局的會計部主管，正是何賢。
在此之前，何賢在澳門賭王傅老榕、大佬馬萬祺手下做事，出任洋行經理。當時澳門用港幣居多，香港淪陷後，港幣貶損。見此情形，何賢說服洋行和政府增印澳幣，並冒着炮火從香港運回印幣銀紙，對社會穩定起到巨大作用。一戰成名後，何賢順利進入上流社會，開廠、經商，往來富貴。
日後何賢能夠政商通吃，被三教九流尊王，都得益於他在貿易局建立的聲望。
1943年，日軍鎖澳，糧食短缺，百姓將死。何賢跟日軍特務機關機關長几經周旋，解救了澳門50萬人。從此，他被視為澳門督府的"華人代表"，為中國人爭利益、爭尊嚴，愛澳護民，為人稱道。正因如此，無論黑道白道、官家流氓，都要看何賢的面子。但凡有搞不定的事，就請"澳門王"出場。
解救澳門糧荒，何鴻燊也有參與。不過當時他心在翻身，沒多餘精力搞這些。工作一段時間，他發現澳門缺油，煉油廠有搞頭，就通過合伙人關係，拿到了煉油專營權。
澳門電燈公司所用燃油，80%由其一家供應。一年下來，又是100萬。就在生意越來越興旺時，黑道找上門來，說要抽錢分羹。面對敲詐勒索，何鴻燊拒不退讓，跟黑道幹了好幾次，還把人家打傷了。
最後，又是何賢出面，賠了錢，暫且了事。
「當年實在是郎才女貌」
局面一直維持到1945年。
日本投降之後，港澳貿易通暢，煉油生意不好做了。這時，已完成原始資本的何鴻燊，找來了何賢在金融街的老搭檔，何善衡。
何善衡這位大佬，也是傳奇人物。他是"恒生銀行"的創始人，大名鼎鼎的"恒生指數"，就是他算出來的。何善衡出身貧寒，從一個鹽雜工干到金鋪經理，然後做銀號、開金鋪，一步步壯大，一生與香港巨富皆有往來。
他跟何鴻燊合夥，正是財富積累關鍵期。兩人合開"大美洋行"，以港澳為基地，和日本人做紡織品生意。紡織品貿易要領事館簽單，大使說，澳門幾十萬人，要那麼多紡織品幹嘛？大筆一揮，只給了"大美"極少的申請額。據說何鴻燊想來想去，想到了大使秘書，想靠這層關係疏通，於是親自出面勾搭。
沒想到，這位秘書竟是駐日領事千金。博得伊人芳心後，他順利拿下剩餘限額。
第二年，何鴻燊又開辦船運業務，鈔票越賺越多。羽翼漸漸伸向金屬、化工。就在這時，當初被他打殘的黑道們又找上門來。幾經糾纏，於1953年發出最後通牒：如果他不走人，澳門就會多一起滅門案。
無奈之下，何大佬先回香港避避風頭。
04.
回港後的何鴻燊，搞地產，弄建築，生意依舊風生水起，很快就排進了香港千萬富豪的行列，在商業混得有頭有臉。37歲的他絕想不到，就在他以為回澳無望時，"賭聖"葉漢，將會把他引向人生更高的山峰。
澳門雖是彈丸之地，賭博傳統源遠流長。在其歷史上，先後有盧九、傅老榕、何鴻燊三位賭王。第一個拿下專營權的盧華紹，開設"豪興公司"。葉漢最早就在他手下做事。只不過那時，他還是個小人物。
葉漢出身貧寒，略識一些文字。從小不務正業，嗜賭如命。10歲那年，被親戚介紹去做荷官，很快躥紅。1930年，葉漢入"豪興"做事，從眾多荷官中脫穎而出，成為鎮場"鬼王"。他做荷官時，擅長烘托氣氛，動作麻利，搖骰勁道，一口心算，從不報錯。甚至有人不賭，專為看他表演去豪興。儘管如此，以他的地位，還是跟盧老闆隔了十萬八千里。
然而1937年，二代賭王傅老榕入場，在盧家第三代無意經賭時，奪得賭場專營權，從此壟斷澳門20年之久。這位傅老榕，何賢的頂頭上司，也是出身貧寒，白手起家，以命相搏，一步步把生意做大。傅老榕後人里，他孫女傅潔嫻，有個非常著名的老公，叫做歐陽震華，是無線訓練班學員。同學裏有兩人大家都很熟悉，一個叫周星馳，一個叫梁朝偉。
2007年，歐陽震華拿到"艾美獎。他出演的那部劇，就叫《賭城風雲》。
「歐陽震華和傅老榕的孫女」
傅一生起伏跌宕，還曾遭遇綁架。歹徒要價900萬，何賢出面斡旋，居然把贖金降到了50萬，簡直神人。傅老榕的合夥搭檔里，有馬萬祺這樣的"紅色大佬"。馬大佬的故事，後面再說。這裏先講傅、葉的恩怨。
轉投傅大佬門下後，葉漢被升任骰寶主任。1938年，曾有一群"聽骰幫"赴澳撈錢。這群人單憑骰聲分辨點數，短短數周，就撈走70萬。危機之中，葉漢受命對付，仔細研究了他們聽骰技。經過一番訓練，葉漢竟也得此神技。真是欲破之先學之。
回來之後，葉在骰盆中加入墊片，破掉對方技法。澳門哪裏有聽骰幫出沒，他便去哪裏救火。經此一役，名震江湖。
據說發哥"賭聖"的原型，就是他。
然而，立下奇功後，傅老榕還是只給他一份微薄薪水。葉漢漸生不滿。於是離開傅大佬，出門闖蕩，想拉一伙人跟傅對抗。傅大佬問鼎賭王十餘年，樹大根深，豈是一個小角色可以撼動的？直到1961年，澳門賭博業舊約到期，政府公開招標專營權，恰好頭一年，傅大佬撒手人寰，葉又活動起心思。
他先是找到了朋友葉德利，拉他入伙投標。葉德利黑白兩吃，人脈極廣，會補足他的劣勢。但唯有一件，兩人都搞不定。那就是競標者要有葡國國籍。思來想去，葉德利想到一個人。那就是他小舅子，何鴻燊。
何鴻燊不賭，但青睞賭業已久，一聽這話，立馬回澳門。為了一舉拿下專營權，他還力邀名震香港的地產巨子霍英東入盟。四個人由此建立"天王軍團"。無論人脈、財力、智力，都是其他競標者難以匹敵的。
不過舊賭王家族，怎麼可能把20年江山拱手送人？為阻止四人，這邊用了不少手段。遞交奪牌申請書時，就曾有子彈從何鴻燊的耳邊划過。開槍者是誰至今不明。在450萬的奪金標上，何鴻燊向政府承諾，賭場所賺，每年利潤10%用於慈善，90%用於發展經濟、工商，酒店、交通、廠業都將獲巨大投資。
澳門政府一看，臥槽，這餅實在太香了，一口氣把專營期放寬到8年。
「賭王和霍英東（右）」
眼看生米成熟飯，老賭王那邊又請何賢出馬，要求何鴻燊放棄賭業，否則就會對其實施"八大條"。這"八大條"，條條要命，不是要何鴻燊的命，就是要在賭場放炸彈。敢情這商人急起來，跟流氓沒啥區別。
而其中最致命的一條，是何鴻燊若辦賭，港澳將全部停船。想賭？游泳過來吧。
這一刀致命所在，是澳門政府慌了，說何鴻燊你要搞不定船運，賭場別開了。
結果千算萬算，你有張良計，老子有過牆梯。何鴻燊早年在澳門搞船運，是港澳間"佛山輪"的永遠董事。為了開拓業務，他說服董事會頂風疏航。"佛山輪"一通，別的船運也跟上，"船禁"頃刻瓦解。
1962年元旦，何鴻燊在"新花園"酒家主持賭場開業典禮。從此接過被傅老榕壟斷20年之久的澳門賭業，成為新一代賭王。
此後，他花巨資建立葡京酒店，做起了綜合性賭場。短短十年，赴澳賭客翻了三倍。在巨頭們相互博弈，大佬們翻雲覆雨的年代，他成了澳門賭業的最大贏家。
這期間，他還幹掉了最後一個對手。
那就是"賭場鬼王"葉漢。
05.
接手賭業後，公司在賭城內的實際管轄權，一直在葉漢手上。在決策和經營上，兩人時常有理念衝突。1975年，何鴻燊先出一招，以"不適合公司發展"為理由，剝奪葉漢職權。這一決策獲得霍英東、葉德利的認可。
權利被架空後，葉漢不甘，先後三次回擊。
第一局，手持10個股點的葉漢覺得兒子不爭氣，想把董事會股權，轉讓給珠寶大王鄭裕彤。鄭裕彤是香港"新世界集團"的頭臉，其父廣州綢緞商鄭敬詒，與與黃金商人周至元是好友。周至元何許人也？就是大名鼎鼎"周大福"的創始人。後來兩家聯姻，鄭裕彤成了周的女婿，成為香港巨富。結果股權轉讓後，鄭無心與何做對，還很欽佩他。自己掏錢，跟何在德黑蘭合夥兒開了跑馬場。
一計不行，再生一計，第二局，葉漢籌備3年，在澳門開賽馬公司，試與賭場一決高下。結果澳門人民不像香港群眾那麼愛跑馬，辛辛苦苦搞了8年，葉漢賠了快10個億。他前腳把賽馬公司賣給台灣人，後腳何鴻燊就收購了51％的股權。反而因此補足了自己在賭博賽道上的一塊短板。
最後一局，葉漢又想搞"賭船"，弄了艘"東方公主號"，在風景怡人的岸邊經營。何鴻燊多次向政府交涉無果，最終決定"師夷船技以制夷"，經營賭船"華澳輪"予以反擊。事實證明，葉漢是個送人頭的高手，每一個新點子，都在幫何鴻燊充血。其經營手法遠不及何大佬高明，最終黯然退場。
至此，何鴻燊徹底無敵，徹底寂寞。
「老去的葉漢」
隨後，何大佬就開啟了擴張之路，堪比王興的"無限遊戲"。他與澳門政府聯手，搞起了博彩旅遊，又開設什麼主題公園，大力發展澳門的旅遊業。他把自己的畫舫，開到馬尼拉灣，經營起海鮮食品。還和日本財團搞飛機，開闢港澳賭博旅遊直升機專線。
香港電子業低迷時，他出手收購電子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龐大的產業圍繞賭博展開，錦上添花再添花。
直到2002年，為引進競爭，澳門賭業專營權被分發攤薄，何鴻燊才迎來他人生後期的敵手，銀河娛樂和永利度假村。澳門博彩，從此三分天下。然而這已是新一代賭王博弈的故事，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之前，憑藉對政府的承諾，通過政商通達，何鴻燊積累了億萬級的財富。90年代初，他成為澳門首富，個人資產高達100億港元。90年代中期，位列全港排名第七的超級富豪。在他業下，有近4000名荷官，加上船務、酒店、賽馬場、賽狗場、彩票職員，總計1萬多人。澳門老百姓的親友里，都有依靠何鴻燊吃飯的人。何鴻燊因此贏得"米飯班主"稱號。
但何最喜歡的，是人家叫他"愛國資本家"。
06.
多年以來，吃瓜群眾關注最多的，還是何鴻燊的情史和家產之爭。外界筆墨頗多，這裏不做細講，略微提及一筆。反正我也分不到錢。
何鴻燊大太太，便是前文所說黎婉華，史稱"澳門第一美女"。可惜紅顏薄命，一場車禍後，染上怪病，救治不得。賭王就活動了心思。葡國人奉一夫一妻，何以"我不能半輩子做和尚，需有人看家"和"大清律"為由取了二房藍瓊纓。此間，還與太太私人看護陳婉珍有了密情，於不久公開。
兩年後，在私人舞會上，與又與舞蹈老師梁安琪相識，購置豪宅，"冊封四太"。
2004年，他說自己只取四個。不想2007年，又和私人女看護鄭詠詩衝動起來。賭王贈與豪宅，鄭扭身就把男友甩了。但在四個太太的阻止下，鄭小姐最終還是沒能取得名分。何鴻燊一代情史，從此畫上句點。
「何鴻燊的一大家」
四個太太給何大佬生了一堆孩子，你要是不看解說圖，連他們名字都認不全。號稱5000億的資產，都要被後代瓜分。為此，太太、小姐們，鬧出諸多風波，屢次登上頭版頭條。前前後後的故事，估計能寫一本書了。手握巨款，賭王生前也十分頭疼，只能以家產威脅。女兒何超瓊就曾為他，與香港巨富許晉亨聯姻。可惜最後婚姻破裂，許富豪扭頭娶了李嘉欣。
比起這些爭產風波，我倒覺得他與"十姑娘"的戰鬥，更為有趣。早年，何鴻燊與何婉琪非常親近，把她弄進賭場參與經營，最終卻為股權利益鬧上法庭。十姑娘掌管賭場幾十年，親眼見證了何鴻燊的崛起。據說上庭前，列出37條訴訟，收集了一大堆證據，刀刀致命，涉及運作、經營的重重黑幕。
其中一條，指控何鴻燊40年來，以她與堂弟何鴻章之間的不倫之戀相要挾，逼迫放棄股權，進而騙取了上億美元資產。
此言一出，驚詫世人。原來16歲那年，何鴻章參加家族婚禮，遇到19歲的十姑娘，兩人一見傾心，墜入愛河，雖遭家族反對，卻藕斷絲連。最終生下私生子麥舜銘。
「賭王相關產業分配情況」
何鴻章有個兒媳，叫陳復生，也是無線訓練班的藝員。她是香港最早飾演"阿紫"一角的演員。同期同學裏，有個呂良偉，演過一部《跛豪》，拿到金像獎。《跛豪》的出品人麥當雄，港圈評價：最愛拍男盜女娼的故事。
誰也不知道，在時代的風雲里，在巨擘的博弈中，到底還有多少類似的秘聞。在十姑娘所言的暗幕中，還有多少摸不清的往事。
如今，何鴻燊駕鶴西去，享年98歲。在一個世紀的傳奇里，馬萬祺、傅老榕、霍英東、何賢、葉漢、何善衡、鄭裕彤，一個個港澳大佬相繼去世，他們的人生傳奇、因緣際會以及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秘密，都跟隨何鴻燊一併進入了時光的縫隙，無法捕撈。
新一輩的巨富故事，又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