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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變農場:挖墳掘墓 破壞文物

文革期間,孔林遭到的破壞是很嚴重的。孔林,有墓10萬餘座,被挖2000餘座;歷代栽植的樹木42000餘株(不含民國晚期以來的),被毀古樹萬餘株;墓碑4000餘通,被拉倒的近千塊。有一本反映文革期間曲阜文物遭劫的書,提及了曲阜師院「向孔林要糧」之事。它指出,曲阜師院在孔林開荒200多畝,伐樹500多棵,平墳1000多座,砸毀石碑400多通,拆掉古建築廳殿9間,就地伐樹建房41間,還隨意砍樹做飯、取暖。

從1968年秋到1970年春,曲阜師範學院(現名曲阜師範大學)部分人員受命「開發孔林」,歷時年半左右。本文記下的,就是那年月那些人在那地方做的那些荒唐事。

譚厚蘭砸三孔,使得開發孔林成為可能

1968年10月,曲阜師範學院革命委員會制定了《關於創建抗大式五七大學的方案》,提出「開發孔林,創辦五七農場」的具體目標。11月,便組織教職員工輪流去「開發孔林」了。

方案中所說的「抗大」,是中共中央於1936年6月在陝北創辦的「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初名「中國人民抗日紅軍大學」)的簡稱。「五七」,指的是1966年5月7日。這一天,毛澤東主席給林彪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出,人民解放軍應該是一個大學校,把「軍學、軍農、軍工、軍民這幾項」都兼起來,起更大的作用。「學生也是這樣,以學為主,兼學別樣,即不但學文,也要學工、學農、學軍,也要批判資產階級……」

1966年8月1日,《人民日報》在《全國都應該成為毛澤東思想的大學校》一文里,公開了信的主要內容。此後,被稱為五七指示。其中,關於教育的內容就成為各級各類學校辦學的大方向和指導思想。

五七指示就是學校革委會制定方案的理論武器。

孔林,則是為落實「學農」所尋找的一個具體場所。按設想,擬開墾林地1200畝。

孔林,又稱「至聖林」,坐落在曲阜城北3華里處。其北里許,便是自東向西流淌的泗水。孔林,它是孔子及其後裔的家族墓地,是國務院1961年3月4日立碑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怎麼能隨意「開發」呢?這就不能不說到北京師範大學的女學生譚厚蘭。

譚厚蘭是文革時期首都的五大學生領袖之一。1966年11月,她受中央文化大革命小組組長陳伯達等人的指使,率領「北京師大毛澤東思想紅衛兵井岡山戰鬥團」來曲阜討孔,砸了國務院保護文物的石碑,挖了孔子、孔鯉、孔伋祖孫三代及後兩代衍聖公孔祥珂、孔令貽等人的墓,拉倒了大量碑碣。此後,孔林里的很多古墓被挖,古木被伐。

譚厚蘭的破壞行為,打開了一個禁區,使曲師人「開發孔林」成為可能。

「孔林五七農場」的建制和組成人員

從文革的進展情況來說,「精簡機構」階段之後,學校要為精減下來的人員尋找一個暫時的安置場所。在孔林里「創辦五七農場」,這批人就有了去處。

那時的任務是:開墾已規劃的南北兩大地塊的林地,清理其中的墳墓;建造房舍;打機井。

進林的人按軍隊上的建制組織了起來,叫農場二連(一連在校內,主要在機械廠勞動),下轄農業排(含一個打井隊)和基建排。連、排幹部是由院革委直接任命的。連部有連長一人,文書一人;兩個排各有排長一人,副排長一人。正副班長是在排長主持下選舉產生的。所有人員,吃住都在孔林。這裏蓋有伙房,配備了炊事員、採購員。兩個排的人員,分住在舊有建築內和新蓋的房舍里。只星期六下午收工後方可回校,星期天晚飯前必須返回。假期里,也要有人值班。

參與開發孔林的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除了身居管理崗位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大致可分為以下幾類:被批鬥、打倒的對象,如被稱為叛徒、特務、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及牛鬼蛇神的人;被戴上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帽子的人;與掌權派觀點對立,被視為眼中釘的異己者和被停止組織生活的共產黨員;被精減的幹部、教師及其他閒散人員等。總共約有五六十人。誰在哪排哪班,是早就分配好了的。另外,還有跟隨家長來的十幾個孩子,不在編。

基建排有二十來個人,多是黨政等機關部門的一些工作人員,有處長、科長和普通幹事、秘書、科員等十幾人;另有總務處、機械廠的幾名工人。我原是黨委組織部的一名幹事,因與執掌權力的造反派觀點不同,便被停止了黨的組織生活,失去了工作機會。而今,又借「開發孔林」之機,被派到了孔林,成為基建排的一員。

幾十口子大活人,一下子湧進孔林,要在這裏長住下去,怎麼生活?

吃的米麵和菜蔬是從城區購進的。

喝的,就是剛剛打出的機井,穿過墓葬層,從地下抽出來的水。

住的呢?農業排的人,大都住在孔子墓區的享殿和子貢廬墓處。

子貢廬墓處,位於孔子墓右前方,為三間面東的磚瓦房。那是明朝嘉靖年間,為紀念子貢為孔子守墓所建。相傳,子貢為孔子服3年心喪(即不像孝子那樣穿孝服,只在心裏默默地哀悼)之後,又獨自在墓旁結廬,再守墓3年。現存的房子,系清朝康熙年間重修的。

享殿,在孔子墓前數十米處,是5間比較高大的建築,磚石結構的牆體,房頂上蓋着黃琉璃瓦,殿內有南北兩門,可直接穿行。這裏是祭祀孔子時排擺香壇、宣讀祭文的處所。

1950年10月30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九兵團曾在享殿前召開抗美援朝軍事動員大會,朱德總司令到場做了動員報告。

孔林享殿是多功能的。從1969年春天起,它又做了曲師人的宿舍,一年左右。

基建排的人住在「開發孔林」以來突擊建造的房舍里。房舍的牆體是用平墳時扒出的墓磚砌壘的。女宿舍和連部辦公室也在這座房子裏。

1969年春末,學校把五七農場改名叫五七幹校了。

以革命的名義挖掘墳墓,破壞文物

在孔林,上工幹活前和收工前,都要列隊背語錄,或者唱語錄歌,唱其他革命歌曲也行。背也好,唱也好,背什麼,唱什麼,全由主持人決定。主持人一般選取內容適宜而又比較短的。常背的語錄如「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抓革命,促生產……」;常唱的語錄歌是「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其他歌曲如「大海航行靠舵手」等。

吃飯也是如此。開飯前,必須列隊背語錄,或唱革命歌曲。不這樣,炊事員有權不賣給你飯菜。一般說來,來吃飯的,都是背而不唱。背什麼,列好隊,無論是誰,都可以領頭,只要先說一下,其他人知道背哪一條,就會一致地背起來。開飯語錄一般選更短的。常用的有:「要節約鬧革命」,「備戰、備荒,為人民」。

最初,學校給基建排定的任務就是蓋機井屋子。誰也沒有想到,夏天到來之後,又交給一個新活——建造防空洞。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建防空洞?與3月份的珍寶島事件有無關係?排長也說不清楚。反正任務已經下達了,叫干就干吧。

建個什麼樣的防空洞?既無圖紙,又無任何口頭上的規格要求。這樣,就是排長說什麼樣,就什麼樣啦。

排長指揮着,在連部門前不遠處,挖了一條南北走向的直溝,深近兩米,長約20米,寬約一米半。然後,在長溝的兩邊豎立起塊塊相靠的石板,頂部再東西壓上碑石,覆上一層土,就完事了。竣工後,也無人檢查驗收。

洞裏,任何有關設施都沒有,進出還得躬身。雖然簡陋,但構築者是以虔誠的態度,認真去乾的。

領導交代,蓋機井屋子所用梁木、門窗、灰瓦和水泥,由學校供給,砌牆體所用磚石,要就地取材。這樣,就不得不挖墳掘墓了。

有一次,在一座墓的磚砌腳室里發現了一套陶質茶具,計有:壺1把,杯子4隻。誰也沒有看看它是哪朝哪代的,誰也沒有想想它有什麼文物價值,只是當作一個物件取了出來。在場的炊事員老魏看了看,說:「給我吧,我用它沏茶喝。」排長同意了。

收工時,老魏把茶具拿回住處,清洗了一下,就用它沏茶了,替代了原來的搪瓷杯。

此後,經常可以看到,閒暇的時候,老魏和同在基建排的另外兩個炊事員老吳、老劉一起品茗、拉呱兒,用的就是剛出土的那套茶具。

為了找尋建築用磚,基建排扒墳時,曾清理出幾面銅鏡子、幾十枚制錢和一隻玉扳指等小物件。

當時認為,這不是些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沒有及時上繳學校,也沒有造冊登記,也沒有指定專人保管,只是把它們放在住處的一個條編筐子裏。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漸漸地,那些出土之物好像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似的,在好長一段時間裏,沒有誰去念叨它們、理會它們。然而,當有人再記起它們時,卻發現統統都沒有了。

是誰把它們拿走了?是一人還是幾人?是獨自還是合夥?是內部的還是外人?什麼時候?是一次還是幾次?

丟就丟了。全排的人,誰也沒有當回事,沒有人問一聲哪兒去了,沒有人說該查查,就像壓根兒就沒有那些東西一樣,平靜極了。

1968年秋冬,在開墾平整南北兩大塊林地時,清除了一些墳墓。1969年春夏,在建蓋三座機井屋子時,又挖過封土塌陷、露出砌磚的墓。這些墓,無人修補,大概年代比較久遠。建防空洞的石材,也全是林中之物。

伙房做飯,為解決燒鍋引火柴,也伐過古木。

在一年半左右的時間裏,曲師人究竟開了多少林地?挖了多少墳墓?拉倒了多少石碑?伐了多少古木?這是說不清楚的。在當時,誰也沒有去統計。

曲阜市的有關資料指出,文革期間,孔林遭到的破壞是很嚴重的。

孔林,有墓10萬餘座,被挖2000餘座;歷代栽植的樹木42000餘株(不含民國晚期以來的),被毀古樹萬餘株;墓碑4000餘通,被拉倒的近千塊。

毫無疑問,曲師人的「成績」,定然也在其中,只是不知佔到幾多份。曲師人的作為,雖然不同於譚厚蘭出於政治目的挖墓拉碑,不同於農民懷着發財夢而「進軍」孔林,但其後果是一樣的,都是對中華民族文化遺產的破壞,都在政治上產生了很壞的影響。

有一本反映文革期間曲阜文物遭劫的書,提及了曲阜師院「向孔林要糧」之事。它指出,曲阜師院在孔林開荒200多畝,伐樹500多棵,平墳1000多座,砸毀石碑400多通,拆掉古建築廳殿9間,就地伐樹建房41間,還隨意砍樹做飯、取暖。

這些數字是如何得來的,和曲阜市的統計是否吻合,我們不得而知。現將其記錄於此,以備參考。

我忙裡偷閒長知識

作為單身,我的星期天大都是在林中度過的。若有幹校「同學」在,便一起拉呱兒,或漫步林中。而更多的時候因無人做伴,我只能獨自一人,懷着難以言表的心緒,無奈地置身在這古木森森、雜草叢生、墓冢累累、令人生怖的世界裏,走東串西,去尋求一點樂趣。

我感到更有興趣的是去看碑文。這是不受春秋冬夏時令影響的活動,它不僅更能消磨日月,而且還能增廣見識。

林里,墓前有石碑者,以明、清兩朝為多。明墓集中在西部、西北部,清墓集中在東部、北部。明之前的,因所存碑碣較少,單憑墳堆,是難說準的。

聽守林戶說,在孔子墓周邊,有種「油簍墓」,是秦朝時期的。說是秦始皇規定,如果人活到六十歲還不死,就得活埋。世上,有誰能殘忍地活埋自己的親人?於是,就修了「油簍墓」,讓老人住進去,留個洞口,可以送吃的,送用的。還聽到一種說法,說是送100天飯之後,就不管了。

在孔子墓區的東面,有座用磚砌成的拱形墓,地面上露出部分頗似半個油簍,北壁近地處陷出一個大洞。體育教師虞明蔚膽子大,曾帶着手電筒,下去探視過。他說,墓室很大,但什麼東西也沒有,好像已被清理過。人們議論,這座墓不會是秦朝的。如果是,早就徹底塌落了。所謂「油簍墓」,很可能就是這種用磚發券的拱形墓。作為一種墓型,在殯葬史上曾存在過一個時期。扯上秦始皇,那就是編故事了。

在東北部,有孔子第72代孫、襲封衍聖公孔憲培的墓。因其原配夫人于氏傳為乾隆皇帝之女,墓前有清道光五年(1825年)建造的木雕「鸞音褒德」坊(俗稱「于氏坊」),便名氣大增。據傳,乾隆之女臉上有主災的黑痣,是為破災而嫁到孔府的。因有滿漢不通婚的規定,便認漢族官員戶部尚書于敏中為義父,然後以于敏中女兒的名義出嫁。坊上,有道光皇帝寫的祭文。

由此往東不遠處,便是《桃花扇》作者孔尚任的墓,其西北邊有被挖開的洞口。

而今,孔尚任在《桃花扇》中所寫「牧兒打碎龍碑帽」的慘景,在孔林再現了,而且,遠比那時嚴重得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自己的冥屋也被人鑿出盜洞,入室掠取了器物。

看墓碑,我完整地排出了從60代的「承」字輩到77代的「德」字輩,共18代的孔氏譜系之名。

1952年10月28日,毛澤東主席視察曲阜時,在孔府前堂樓,曾向在場的曲阜縣委書記孔子玉問過「孔子後裔的行輩是怎麼排的」。孔做了介紹,背出了從66代到85代的20個輩字,並寫了出來。

有關資料介紹,孔氏族人是從45代開始定行輩的,但尚未推行全族。至51代,開始取統一的輩字:元、之、水、思、克。自56代起,全國的孔氏族人採用統一的輩字。

在一些大墓之前,當發現李東陽、嚴嵩、翁方綱、何紹基、康有為等歷史名人題寫的碑文時,不禁駐足,多看幾眼。

民間有「八百里內不做官」和「千里去做官,為的吃和穿」的說法。這從某個角度反映出封建社會裏所存在的異地為官現象。有無明確規定,本文說不清。不過,從孔林里的碑文上卻可以找到許多例證。孔姓的為官者,大都遠在他鄉,就是一個小知縣,也有不少遠離本土的,甚至遠達雲貴地區,去做支邊幹部。

就這樣,東南西北,轉來轉去,次數多了,時間長了,對圍牆15華里、佔地3000畝的孔林,就有了越來越多的了解。在了解的過程中,也得到了一種滿足和快樂。設若不來「開發孔林」,或雖來「開發孔林」卻不是單身人,或雖為「開發孔林」的單身但對林中事無興趣,哪得此等意外收穫。

沒有任何說法,我們就從孔林撤出了

夏天到了。人們越來越明顯地感到,山東的政治氣候開始變化了。從濟南寄來的傳單中看出,省革命委員會主任王效禹受批判了,濟南軍區司令員楊得志「得志」了。「山東大地坑連坑,黃河兩岸鐵壺聲」(王效禹,麻臉;省革委副主任韓金海原是打造鐵壺的)的順口溜,已在社會上到處流傳了。在黃河兩岸,在山東大地,誰都敢公開以「王二麻子」來稱呼王效禹了。

孔林五七幹校的人大都有些高興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自己的命運如何,也是受王效禹的政治前途影響的。自然,就整個學校來說,不高興的,為自己的未來擔憂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不久,聽說進駐學校的工人、解放軍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按照上級的部署,正在採取措施,協助院革命委員會貫徹落實中央關於解決山東問題的「批示」和「十條」。

在此期間,孔林五七幹校中一些關心學校局勢的人也自發地行動了起來。他們湊在一起開了幾次座談會。大家叫我記錄,把曲師文革的一些有關情況匯集起來,形成書面材料,托人轉給工人、解放軍宣傳隊。

幾天後,從學校傳出了反饋信息,說是工人、解放軍宣傳隊負責人孫光才政委看了那份材料,給予了肯定。他在一次會議上說:「在孔林勞動的同志整理了一份材料,我看他們反映的情況是客觀的。」

應當說,向工人、解放軍宣傳隊如實地反映情況,這也算是孔林五七幹校的同志在落實「批示」和「十條」,解決學校所存在的問題的過程中,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

1970年元旦前後,工人、解放軍宣傳隊和院革命委員會在落實中央的「批示」和「十條」方面,已做了大量的工作,並對院革命委員會進行調整充實,增補了幾名原來的中層領導幹部。同時,讓在機關部門工作的那些學生回到了系科。

這時,根據落實政策的需要和工作安排,學校陸續從孔林往回撤人了。我們三四個原在黨委、團委等機關部門工作的年輕幹部接到回校通知後,提出了要求,指名要院革委會主要負責人來孔林,給個說法,弄個是非,藉以出出肚子裏的窩囊氣。

此時的院革委會主要負責人,原是黨委的一個部長。文革前,對我們幾個年輕人還是不錯的。誰能想得到,他執掌大權之後,非得把我們發配孔林不可呢?文革中有句話,叫作「親不親,路線上分」。如此看來,還果真是那麼回事。

主要負責人沒出面,倒是剛補台進入院革委會、擔任常委的張明同志到了孔林。他似乎猜透了我們的心思,見面就說,大體意思是:聽說你們提了要求,想找這個找那個?找什麼找?拿什麼架?這點委屈就受不了啦?誰給你說清楚?你們還沒待夠嗎?什麼也不要說了,趕快收拾收拾,先回去上班吧。

張明同志原是院黨委委員、黨委宣傳部副部長,在文革中多次受到造反派的批判衝擊,並被誣為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

他的話,雖只三言兩語,但在我們這幾個年輕人的心裏,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我們老老實實地回校了,也沒有再提什麼要求。

炎黃春秋》2015年第7期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炎黃春秋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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