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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25 年以來全球最大的蝗災從哪裏來?組圖

1目前,至少有3場蝗災在非洲之角、印巴邊境與伊朗南部、紅海兩側持續滌盪,其中以非洲之角的蝗災最為嚴重。

2蝗蟲自身的飛行能力並不出色,但蝗群和風的結合卻可以將其征伐的路途拓展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3得益於高原的阻隔,非洲和中東的沙漠蝗幾乎不會影響到中國境內,但原本肆虐中原的亞洲飛蝗、東亞飛蝗蝗災依舊時有發生。

2020年伊始,當我們因為新冠病毒而對蝙蝠談之色變時,非洲埃塞俄比亞裂谷的原住民正在對另一種生物拉響警報。蝗災,在厄立特里亞和蘇丹的平原隱隱閃現。在當月底,一個蝗群跨越300公里寬的紅海,另一支則向埃及緩緩移動,在2月9日抵達了烏干達和坦桑尼亞。

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FAO)的判斷,本次非洲蝗災的波及區域已經達到265477公頃,規模已經是25年一遇,在部分地區已經是二戰後最大的一次。

儘管在聯合國糧農組織(FAO)的調度下,周邊各國採取了一定程度的撲殺措施,但2019年底的異常降雨還是讓這些努力付之東流時至今日,至少有3場蝗災在非洲之角、印巴邊境與伊朗南部,以及紅海兩側持續滌盪,其中尤以非洲之角的蝗災最為嚴重。盤踞在這裏的蝗群破壞力極大,規模為一平方公里的蝗群一天就能吃掉3.5萬人的口糧,該地區1190萬人的糧食供應受到蝗災直接威脅。更悲觀的是,已經進入孵化期的蝗群大有愈演愈烈之勢,按照 FAO判斷,蝗災的擴大趨勢可能會延續到今年6月,屆時,蝗群規模甚至可以增長到當下的500倍,最遠可以波及到南亞大陸的印巴邊界。

無論是北非的薩赫勒地帶還是中東的荒漠,蝗蟲都並非稀客,但最富於想像力的觀察者,也不會將它們與漫天蔽日的蝗災聯繫起來本地的蝗蟲膽怯又遲鈍,如果沒有星光的庇護,它們便寧願憑藉單調的保護色潛伏在植株間一動不動,這些偏好獨居的蝗蟲甚至在同類靠近時也會羞澀地躲避,這顯然和那些在烈日下瘋狂合群的黃黑色(成熟)或粉色(未成熟)死神們截然不同。

那麼,蝗災從何而來,又將如何消去?這是兩個糾結了複雜生物學與氣象學的複雜問題,為了解答他們,科學研究者付出了將近百年的精力

2005年,牛津大學的史蒂芬辛普森(Stephen Simpson)開始着手找尋那把尤瓦洛夫未曾找到的鑰匙。他發現,在大部分時間裏,嚴酷的沙漠環境只能維持稀少又分散的植被,適應了這種生境的沙漠蝗自然也偏向於分散生活,但當沙漠迎來異常的降雨後,休眠的植物驟然生長,以此為生的蝗蟲也隨之大量繁殖。

然而,乾旱終歸是沙漠的主角,曇花一現的沙漠繁榮不能長久,不斷緊縮的食物迫使突然湧現的大量蝗蟲不斷聚集到持續萎縮的剩餘植被上。而在肆虐中國的亞洲飛蝗、東亞飛蝗身上發生的故事則更為簡單直接一場大旱,便足以讓原本分離的蝗蟲歡聚一堂。

讓我們把眼界放回到這次蝗災誕生的非洲之角。一年半前,颱風梅庫努(2018年5月)和魯班(2018年10月)意外地襲擊了紅海兩岸的沙漠地帶。到了次年1月初,天邊就出現了一抹不祥的粉紅色。

顯然,越來越少的植被無法維持如此龐大的蟲群生存,遷徙,成了決定族群存活的關鍵。但漫長的遷徙顯然並非這些喜好獨居的蝗蟲所能應對的,它們必須形成一個數量足夠龐大又緊密的集群,以便在經過長途飛行的巨量損耗之後,還能保留下足夠維持族群繁衍的規模。

孤立的蝗蟲亟待一場習性上的轉變,而開啟變革的秘密正藏在它們的大腿上。在蝗蟲的後足上節部分,有許多接受機械刺激的神經接收器,當越來越多的蝗蟲不可避免的肩摩接踵起來時,腿部的相互碰撞打開了這個危險的開關,神經的衝動讓沙漠蝗釋放苯乙腈,氣味的集結號飄蕩在空中。

現在,蝗蟲不再是一個體重只有2.5克的個體,它們共同組成的集團是世界上最為澎湃的力量。1875年,肆虐在北美密蘇里南部的落基山岩蝗,蝗群廣達51萬平方公里,12.5萬億隻蝗蟲所到之處,足以盪盡一切綠色。而儘管自身的飛行能力並不出色,但蝗群和風的結合卻可以將征伐的路途拓展到令人咂舌的地步跨越紅海對它們來說不值一提,1954年,西北非的蝗群曾一路蔓延到英國,1988年,薩赫勒的蝗群只用了5天就跨越大西洋,出人意料地出現在5600公里之外的加勒比海島上空。

消滅蝗災,從治標到治本

毋庸置疑,技術的進步給了我們更多迎戰蝗災的手段,中國的滅蝗成就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在大量使用化學農藥之後,肆虐中原的蝗災終於在60年代消解。1986年,中國從美國引進了蝗蟲微孢子 Nosema( Paranosema) locustae,這種真核病原微生物不僅可以直接致死,還能極大地削減蝗蟲的繁殖力,由此產生的亞致死作用限制了蝗蟲的數量和集群能力。與之類似的蝗蟲病毒、病原線蟲,以及通過轉基因技術產生的毒性更強的真菌,亦可以起到類似的效果。

但弔詭的是,與日益豐富的對抗手段一同增長的,卻是不斷頻繁的蝗災爆發趨勢。但即便在大多數國民已經將蝗災淡忘的中國,內部蝗災依舊存在。得益於高原的阻隔,非洲和中東的沙漠蝗幾乎不會影響到中國境內,但原本肆虐中原的亞洲飛蝗、東亞飛蝗蝗災依舊在東北和華北地區時有發生。而在中國西部的內蒙新疆、西藏、四川和甘肅等地區,草地蝗災的發生規模和頻率在90年代至今不斷攀升根據不完全統計,中國的草原蝗災年均成災面積達1000萬公頃,每公頃損失鮮草達600公斤。如此高強度地使用農藥和滅蝗微生物手段都無法徹底撲殺中國的蝗災,在技術手段更落後、人力投入更匱乏的非洲、中東和澳大利亞等地,蝗災的勢頭便更一發不可收拾。

我們或許不得不承認,蝗蟲正是檢驗一地生態穩定的最好標準。空中噴灑農藥、病原微生物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減蝗災炸彈的威力,但更積極的應對措施,應當是掐滅將其引爆的引信。

回顧蝗災爆發的機制便不難發現,古代中國的蝗災肆虐,往往伴隨着大規模的森林砍伐與耕地開墾,同樣的故事也在薩赫勒地區一再上演,由此帶來的水資源失調和生態多樣性喪失,讓蝗災爆發失去了最後的防線。而在今日東非肆虐的蝗災,也應從日益變暖的印度洋里尋找答案過去兩年的異常降雨,正是全球變暖大背景下氣候極端化的冰山一角,如同追求利益的衝動壓制了理性,一系列連鎖反應最終催發了聚集信息素在蝗蟲體內涌動。

非洲之角的蝗蟲靜待着風,非洲之角的人們迎着命運的捉弄。一百年前,尤瓦洛夫找尋着故事的起點,而面對如此偉力,今日的我們盼望着看到故事的終結。通往終點的鑰匙到底在哪裏?

風不知道答案,答案在我們自己手中。

責任編輯: 夏雨荷  來源:果殼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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