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本山演的小品肯定是低俗的,普通人願意看,只要沒違背道德與法律,低俗也就有低俗的自由。與此相對,高雅也有高雅的自由。無論低俗與高雅,只要沒有強制就好。不能強迫低俗的人必須高雅,也不能強制高雅的人必須低俗。
趙本山錯不在於低俗,錯在與權力的依附關係上。
他在接受記者的採訪直言不諱地說:藝術家應該首先要懂政治。不靠近政治不相信黨,還搞什麼藝術。你不聽黨的話你還搞什麼藝術?藝術家跟每個政治家都是藝友和政友。其實他這句話就充滿著政治風險。政治家有在台上的,有在台下的,有清正廉明的,也有腐敗的,如果他與台下的腐敗的政治家成為藝友和政友,那結局就悲慘了。
趙本山強調藝術家與政治家的關係,自然有他自己的小算盤,有着他本人的天生小精明,有着藝人的狡黠。他一方面是為了自保,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說是自保,因為他與王立軍等人有着密切的關係,王立軍的倒台,對他來說無疑有唇亡齒寒之感。一棵大樹倒了,他得尋找新的大樹,新的靠山。中央的文藝座談會沒有了趙本山,遼寧的文藝座談會也沒有了趙本山,對於政治嗅覺敏感的又長期受官場浸染的他來說,肯定會感受到某種危險的臨近。說是利益,因為他的小品,都是在權力庇護下發展起來的,都是受益於權力。沒有權力,也就沒有趙本山,也就沒有趙本山的巨大的經濟利益。離開了權力,趙本山也就是個趙本山。
被權力捧起來的趙本山,如果離開了權力,趙本山也就成了一個斷線的風箏,不知淪落為何處。
人們對趙本山的關注,並沒有因趙本山的兩次文藝座談會的被冷落而止步。熱心的人們還挖出了過去的四件事,第一件事是趙本山的封建式招弟子的方式是否正當;第二件事是趙本山在為遼寧蟻力神作廣告的行為是否正當;第三件事是當選了一段時間的全國人大代表是否正當;第四件事是進軍了他根本不懂的足球領域是否正當。
一個人有了霉遠,過去的事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最後一張骨牌必須倒下。
現在招弟子,弟子拜師都是自願的事,本身無可非議。可趙本山招弟子卻採取了封建下跪的具有黑社會特點的方式招弟子,自然不符合現代文明規範。人們完全據此進行合理性推論,今天當了師傅,要弟子給師傅下跪,明天當了教主,就會讓臣民給主子下跪。這種推論式的聯想,著實讓爭取自由人的人很不舒服。
蟻力神產品與趙本山為其做的廣告有着密切的聯繫。趙本山的廣告把蟻力神推向了神壇。最為弔詭的是,在蟻力神欺詐消費者被曝光之後,在蟻力神神話破滅之後,在蟻力神嚴重地侵犯了消費者利益之後,趙本山竟然能毫髮未傷地抽身而退,這不能不讓所有人匪夷所思,驚詫莫名。
在趙本山當全國人大代表期間,他並沒有什麼作為。當時官媒記者採訪趙本山時,他說他最了解農民,這個最了解農民的人,在回答官媒記者提問時卻對農民問題回答得文不對題,前言不搭後語,對農民的權益問題也沒有提出任何切實可行的有益有效的措施。給人的感覺是,他最了解的農民是心裏有殘缺的農民,這些農民不幸地成為他的小品、影視劇挖苦和諷刺的對象。
在趙本山抓足球的時間裏,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建樹,人們在電視中看到,他對足球運動員的鼓勵在物質上無非就是送錢,在精神上無非就是說了句像個爺們樣地踢球的話。趙本山給足球留下的只有笑話。以為只要有錢就能搞足球,以為看懂足球就能指導足球,就能管理足球,很顯然是自不量力。
趙本山的所作所為,只有在小品中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能通過錢來積累人脈,通過關係積累人氣。他的豪華的生活,他身邊影星的雲集,他與成龍的哥們義氣關係,都證明了這一點。
趙本山戲內與戲外的表演,都會讓人們明顯感受到,有一種無形的權力大手在保護著趙本山。成龍與趙本山的關係,也在印證趙本山在權力那裏獲得的巨大能量。成龍在關鍵時刻,都在為權力鼓與呼,成龍的一句「中國人是要管的」,無形中為權力補充了春藥,讓權力提升了快感。
權力既然把趙本山抬上了藝術的頂峰,權力也會把趙本山打下藝術的低谷。趙本山主動成為權力的奴隸,那就得隨時接受被權力拋棄的命運。在權力不需要的時候,無論如何對權力表忠心,都挽救不了他被拋棄、被遺棄的命運。被權力拋棄,不需要千百條理由,只需要一條理由就足夠,低俗!
趙本山的藝術,成也權力,敗也權力。
無論什麼樣的文藝,如果不獨立,如果不自由,如果時刻準備為權力獻身,都會有趙本山同樣的命運。只是,總有些人不吸取教訓,頗有些一個趙本山倒下去,千萬個趙本山站起來的味道,然後再有千萬個趙本山繼續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