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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晉:中國海洋石油突然撤離疑雲難消

—南海局勢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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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中國海洋石油981鑽井平台連同百餘艘相關船舶突然提前一個月撤離了中越有主權爭議的海域,在該海域巔峰時近兩百艘中越艦船激烈對峙和衝撞的緊張局勢陡然(或是暫時?)劃上了句號。儘管中共外交部強調這次撤離是「依海上作業計劃安排」,與「外部因素」無關,但此次撤離過於突然,更與中國調動最多百餘艘艦船信誓旦旦地「誓死捍衛領海主權」的決心落差太大,還是引起了國內外媒體的強烈關注,互聯網上更是口水滔天。

質疑三大撤離原因

中國在中越領海主權爭端中顯得虎頭蛇尾、前倨後恭,可以歸納為三大原因:

1.躲避威馬遜颶風:這是最不易被人非議的原因。威馬遜颶風於七月十七日橫掃981鑽井平台先前所在的南海北部,然後成為四十一年來登陸華南地區的最強颶風。新華社七月十六日發佈的981鑽井平台撤離的報道就在最後說:「為了安全起見,測試操作沒有立即安排,因為七月是颱風季節的開始。」

就時間點看,因鑽井平台移動緩慢,筆者高度懷疑981鑽井平台撤離途中仍處於威馬遜颶風的威力範圍內。若如此,這樣的撤離還有意義嗎?

別國的鑽井平台在颶風來臨時是如何應對的?二零零五年八月下旬至九月上旬席捲美國南部三個州的卡翠娜颶風,是百年來橫掃美國東南部墨西哥灣區的最強烈颶風之一,其風力達到超級強烈颶風的標準。它迫使美國關閉了位於墨西哥灣區多達七百一十一個海上鑽井平台的採油作業、撤離人員,同時加強鑽井平台的抗颶風措施,但沒有撤離鑽井平台(可能難以撤離)。海上鑽井平台都有抗強颶風的設計,否則981鑽井平台也不必自重超過三萬噸。威馬遜颶風不會長期賴在南海北部不走,它走了後981鑽井平台就不能回來繼續「測試操作」嗎?中國石油界一直大力推崇和提倡「王進喜精神」,981鑽井平台因颶風來臨而撤離,讓人覺得當代中國的「王進喜」們不如美國人敬業和勇敢。再說,即使鑽井平台提前「順利完成任務」,在原地多待一個月再按原定計劃撤離又有何妨?在事關國家領海主權的重大原則問題上,一個大國的臉面遠比一個鑽井平台的安全和平台多一個月的花費重要得多。

2.屈服於美國的壓力:七月以來,美國就中越南海爭端對中國的壓力接踵而來:7月9日至10日在北京舉行的中美經濟對話期間,美國向中國施加了壓力;美國參議院7月10日通過決議要求中國撤出鑽井平台和相關船舶;美國國務卿副助理米高•富克斯7月11日在第四屆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會議上提出「凍結」中國在南海的挑釁行為;美國總統奧巴馬在7月14日與習近平的電話交談中,呼籲中國建設性地處理南海分歧。是不是屈服於美國的壓力?眾說紛紜,筆者認為不是,不過撤離的時間點確實讓人產生中國屈服於美國壓力的看法,中國處理此類事件的手法亟待改進。習王在國內大張旗鼓地反腐,隨着周永康七月二十九日被正式「立案審查」,習王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習近平甚至放言將效法朱鎔基,「留口棺材給自己」。若習真的屈服於美國的壓力提前撤離鑽井平台,自然會授人以柄,被習王眾多的政敵用作轉移國內視線和攻擊習王的最好炮彈,習不是不可能因此被轟下台。另一個例子更說明問題。自7月25日16時至8月2日,解放軍在渤海、黃海、東海和北部灣四大海域同時舉行軍演,其規模和覆蓋的海域是中共建國後從未有過的。若連一座鑽井平台是否撤離都要屈服於美國的壓力,這些軍演有可能舉行嗎?

3.緩和與東盟的關係:南海爭端已成為中國與「中國的後院」東盟進一步發展雙邊關係的唯一短板。由於東盟地區論壇部長級會議將在八月舉行,中國在南海實現了維權的階段性目標後,轉而以撤離鑽井平台實現維穩的階段性目標:與東盟(尤其是南海主權聲索國)淡化在南海爭端上的分歧,強化彼此的經濟與安全合作。但是,中國這一廂情願的「美好願望」能實現嗎?既如此,當初又何必在2014年東盟首腦會議於5月10日召開前的5月2日將981鑽井平台拖往中越有爭議的海域?

錯綜複雜的南海形勢

南海目前的形勢是:西沙和東沙群島已被中國控制;中沙群島主要是中菲之爭;南沙群島及其海域因面積最大、油氣資源最豐富、離中國最遠,已形成了「美日印澳印尼意圖介入、五國六方(中國、台灣、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汶萊)軍事佔領」的異常錯綜複雜的格局,且「菲占島嶼最早,越占島嶼最多,馬占島嶼最肥」。南海爭端主要是南沙群島的主權爭端。

中國應該怎麼做?中日在釣魚島的對峙是中國與其它南海主權聲索國在南海對峙的一面鏡子。日本曾大規模入侵中國,現在仍然是亞洲軍力最強的國家之一。由於中國軍隊和海上執法機構自上而下普遍的貪腐行為,又多年沒有打過仗,它們的真實戰鬥力誰也不清楚,故中國首次派公務船赴釣魚島巡邏時,包括中國高層在內,不少中國人心裏是忐忑不安的,生怕日本會攻擊中國的公務船,生怕中國打不過日本。如今隨着中國人一次次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釣魚島周圍,形勢正在發生逆轉,輪到日本人心裏高度緊張、忐忑不安。事實證明日本不敢與中國直接衝突,還要時刻提妨中國丟下的「第二隻靴子」。只要中國堅定不移地一次次赴釣魚島宣示主權,久而久之,在日本人和世人的心目中,「日本擁有釣魚島」的信念/觀念會逐漸發生動搖。同樣,如果中國鑽井平台毫不理會越南的強烈抗議,紮根或再次回到中越有爭議的海域,久而久之,在越南人和世人的心目中,「越南擁有這片海域」的信念/觀念也會逐漸發生動搖。同樣的道理適用於中國同其它南海主權聲索國的爭端。在核武器時代,國際間的對峙甚至衝突更多地是一種心理、勇氣和韌性的較量,老祖宗「狹路相逢勇者勝」、「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戰術思想並沒有過時。可惜中國好不容易才利用981鑽井平台硬了一回,卻沒有利用馬航MH17班機被擊落事件吸引了全世界注意力的機會一股作氣、再接再厲地硬下去,派出其它鑽井平台趕赴南海,反而將981鑽井平台撤離,令人十分遺憾,這樣的機會不會再來。

中國奪取南海主權之路漫長且遍佈荊棘,二十一世紀的南海爭端很可能發展成二十世紀中東爭端的翻版。中國唯有抱着不惜與東盟中的某國或幾國因南海爭端爆發戰爭的決心,不懼美國、日本、印度和澳洲等國出兵干預南海衝突的可能,才能最終奪回南海的大部分主權,衝破中國作為大國崛起的最後一道障礙。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原載華夏文摘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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