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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父母被奧數「逼瘋」:交錢求折磨孩子

如火如荼的「小升初」結束了,幾家歡樂幾家愁。在或喜或悲的小升初故事中,有個幽靈般的影子在孩子們的命運中扮演了不可小視的角色——奧數,這一被公認為水平最高的數學競賽,在我國卻異化為「全民奧數」的一場戰爭。無數的孩子、家長、老師在這個斗爭的泥潭中掙扎、糾結,越陷越深。今年已是教育部下令禁止奧數與升學掛鈎的第11個年頭了,奧數幽靈為何陰魂不散?為此,本報記者進行了詳細調查。

  奧數,一個曾經專門為極少數孩子設計的高層次比賽,如今已經成為越來越多孩子升學時必需的敲門磚。從小學到中學,沒有一個漂亮的奧數成績,上一個好點的學校難而又難。而好學校意味着好的教育資源,好的教育資源則意味着孩子美好的明天。

  於是,孩子們從起跑線上就開始被這個鐵律套牢——

  繞不開的奧數

  在鄭州上小學的亮亮幾乎每周末起床的第一句話都是:「該死的奧數!」

  原來,亮亮媽媽馬女士給她報了周末開課的奧數班。

  亮亮告訴記者,有幾次上奧數班,老師發一塊豆腐、一片塑料刀,讓她切豆腐;還有一次,老師發一根繩子,讓她折來折去。「一點趣味都沒有,我不喜歡這種遊戲,我喜歡跟小朋友捉迷藏。」

  亮亮不是個案。

  每周日下午4點,王可心都會提着裝滿奧數輔導資料的手提袋走出青島市南區的一家輔導機構。她正在上小學三年級,除了參加英語、舞蹈輔導班,每周日還要接受奧數輔導。

  王可心告訴《中國科學報》記者:「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太累了。」

  豆豆今年上六年級,家在河南滎陽市,是個聰明又貪玩的男孩。然而,他每個周末都要跟着爸媽,從滎陽趕到鄭州參加奧數班。本來,他對數學滿懷興趣,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後,豆豆爸爸楊先生發現,兒子對數學竟然產生了厭煩情緒。

  楊先生就跟妻子商量,不讓豆豆學奧數了。豈料妻子態度堅決,一定要豆豆繼續學。「你不知道啊,在學不學奧數的問題上,我們不知道吵過多少次,有兩次還差點打起來!」楊先生無奈地對記者說。

  跟河南一樣,北京升學也要看奧數成績。在北京市,很多有名的中學招生只接受推優生、特長生、共建單位的學生、來自自己學校「占坑班」的優秀學生等。某培訓機構人士透露,除了個別學校看綜合成績、某些外國語學校看英語表現之外,其他中學招生都優先考慮奧數成績。

  「我交給你錢,求你來折磨我的孩子」

  明明正在北京上六年級。他媽媽起初是牴觸奧數的,甚至抱有僥倖心理——不是所有好學校都一定要看奧數成績吧?而且,明明媽媽認為,會玩的孩子更聰明,過多的學業負擔,會把孩子的創造力和靈性埋沒了。

  然而,奧數的威力讓明明媽媽的主張不堪一擊。面對各方面傳遞來的奧數成績不好可能會影響孩子前途的信息,明明媽媽最後不得不把孩子送進奧數班。

  家在鄭州的趙女士的兒子也參加了奧數班,主要的原因是每次家長會的經歷都讓她久久不能釋懷。儘管學校明確表態,根據學生興趣參加奧數班。但班主任總喜歡在家長會上,當場表揚在奧數比賽中獲獎的學生。

  為了讓孩子上個好學校,稀缺的優秀教學資源成為家長眼中的香餑餑。於是,小升初考試被人為地設置障礙,拔高難度。而這個過程中,奧數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有家長對記者說,在鄭州的擇校考試中,奧數分值差不多佔到考試總分的一半。並且,考題從不公開。更蹊蹺的是,培訓班的老師總是知道考題。

  在青島市某教育論壇上,一位網名「曾經很美」的家長對於讓不讓孩子學奧數表達了自己的顧慮:「現在小升初形勢那麼嚴峻,想讓孩子學習奧數。唉,但孩子挺喜歡打羽毛球的,不想剝奪了孩子的興趣愛好。怎樣能讓孩子既學習好,又兼顧打球呢?糾結中……」

  對這些家長而言,奧數就是「我交給你錢,求你來折磨我的孩子」。

  都是高考惹的禍

  2011年,廣東省叫停奧數。廣州市的小升初及初中升高中考試已取消了奧數加分。

  但目前,少數學校升學考試、聯考甚至普通測驗中出現奧數題的不規範辦學行為仍時有發生。

  一位不願具名的教育界人士坦誠相告,奧數「餘孽」的徹底清除需要時間,畢竟它影響了中國教育多年。

  亮亮告訴記者,她有一個偶像姐姐在學校成績拔尖,從來沒參加過任何形式的奧數培訓班。然而,在參加鄭州某中學的擇校考試時,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姐姐成績很好,要是沒奧數,她肯定能考上的。」亮亮說的時候,撅着小嘴。

  接受記者採訪時,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小學校長說:「擇校考試時,奧數是學了不一定行,但是不學肯定不行。」

  僧多粥少,鄭州數量不多的幾所好初中成為家長和孩子嘔心瀝血爭奪的對象。

  鄭州某小學肖校長告訴記者,想考上好初中,學習奧數已經成了一種規則。她的女兒原來也不參加奧數培訓班,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去校外花錢學奧數。

  肖校長還告訴記者,小學學完奧數還不算,到了中學還得學。

  記者了解到,河南取消了奧數的保送制度,改為高考加10分,但獲得奧數的一等獎並進入國家集訓隊的學生仍具保送資格。

  鄭州師範學院數學系書記邵君舟說,上述政策對很多學生和家長有相當的誘惑力。對於望子成龍的家長來說,加10分或者保送都可能是改變孩子命運的一次機會,為了孩子的將來,逼迫孩子學習奧數還是值得的。

  鄭州某小學李書記給記者講了當下學校的無奈。他說,學校採用人為增加難度的方式考試,也是為了學校的發展。對於學校來說,無論初中還是高中,升學率都是一個無法迴避的指揮棒;同時,它還是衡量學校教學質量好壞的唯一標準。

  青島市的李老師告訴《中國科學報》記者,奧數學習要看孩子的興趣愛好和數學學習能力,喜歡數學且學習較好的可以通過輔導班提高自己的邏輯思維能力,數學學習有困難的還是應該以基礎性學習為主。盲目報班,可能會影響孩子學習的積極性。

  因材施教,這是當下小學和初高中進行素質教育唯一的標準。採訪中,老師們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詞,他們最大的希望也在於此。

  然而,高考指揮棒的存在,讓他們的希望落空了。

  「用處少,害處多」

  一位參與奧數培訓的老師表示,作為一種高層次的設計,奧數在3%的感興趣學生中,還是能發揮一定作用的,但對大多數不感興趣的孩子來說,不僅沒用,反而有害。

  鄭州某高校從事數學研究的一位老師告訴記者,每年都會冒出奧數比賽成績相當突出的學生,但這些孩子中,沒走出一位數學大師,這值得深思。

  現在北京某重點高校學習的小錢,專業是計算機,曾經參加過奧數培訓班,當時的成績也不錯。以前,他一直認為培訓過的奧數會在大學很有用處。直到他進入大學後才發現,一點都用不上。

  鄭州某高校數學系書記給記者講了一件事。他發現,有個學生整天死讀書,成績還是不好。經過了解發現,這名學生曾多次參加過奧數方面的培訓班。現在,這個孩子還把自己和其他學生隔離起來,不與同學交往。

  馬女士也告訴記者,亮亮的同學中,也出現了幾個木訥、沒禮貌、不願意與同學交往的孤僻孩子,這些孩子均不同程度地參加過奧數培訓班。

  「說實話,我也害怕亮亮將來會這樣。」馬女士為此憂心忡忡。

  退一步說,奧數對小升初到底有沒有用,能保證孩子上好的中學嗎?

  某培訓機構人士給出的答案是保證不了,只能看孩子的具體情況。除奧數成績外,語數外成績也得好,才能被好中學看上。

  廣東省叫停奧數後,記者在採訪中了解到,對於2014年取消高考奧數加分,除少數家長感覺失落外,不少學生和家長都表示支持。甚至有家長欣喜地表示,「奧數瘋」終於可以結束了。

  廣州市天河區岑村小學五年級教師林美娟對《中國科學報》記者表示,奧數隻適合部分孩子,如果那些孩子對數學很感興趣,可以學奧數,但不贊成普及。林美娟的孩子也學過,只是沒有堅持,「孩子不願意,我就不勉強了」。

  然而,作為奧林匹克競賽、各級科技創新競賽的獲獎大戶,廣州華南師範大學附屬中學校長吳穎民坦言,加分項目「瘦身」,對少部分學生而言不是個好消息。他表示,該校的奧賽班還會繼續辦,因為這是一個人才培養試驗班。但他也承認,奧數的開辦不具備普遍意義。

  對於望子成龍的家長來說,奧數仍是「成功的階梯」。「全省60多萬人高考,一分就差幾萬人。不讓孩子學奧數肯定是吃虧的。」廣州謝女士的女兒正在上初三,她表示會讓孩子繼續上課外奧賽班。(史俊庭 王卉 廖洋 朱漢斌)

  本報昨日(7月18日)刊發《「該死的奧數」》一文,受到多方關注。網絡平台上,對奧數的質疑之聲、批判之聲、辯護之聲以及留戀之聲四起。

  本報今天繼續關注:奧數到底是一門什麼樣的課程?究竟有何來歷?

  對那些被奧數裹挾的家長們而言,奧數讓人既期待又憎惡。

  如此,為什麼是奧數?它因何出現,又因何長驅直入,滲透進中國基礎教育的骨髓?

  大師的角逐

  1934年和1935年,蘇聯開始在列寧格勒和莫斯科舉辦中學數學競賽,並冠以數學奧林匹克的名稱,簡稱為「IMO」。不過,在此之後這項競賽並沒有連續每年舉辦。

  直到1959年7月,羅馬尼亞數學物理學會教授羅曼向東歐國家的中學生發出邀請,舉辦了第一屆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當時,來自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波蘭、羅馬尼亞和蘇聯等7個國家的52名中學生展開了一場智力的角逐。

  從此,這項競賽在每年7月舉辦一次,只在1980年因東道主蒙古經費困難而間斷過一次。

  比賽章程明確規定,參賽者必須滿足「年齡在20歲以下」、「尚未接受過高等教育」、「中學生」等幾個條件。

  IMO試題由國際數學教育專家命題,涉及數論、多項式、幾何、博弈等板塊。正式比賽分為兩天,每天做3個題目,共9小時。出題範圍超過義務教育水平,難度大大超過大學入學考試。最終,大約有8%的選手能獲得金牌。

  後來,事實證明,獲得IMO金牌的學生有不少已成為數學大師。

  2010年8月,第26屆國際數學家大會將「數學諾獎」菲爾茨獎頒給了越南數學家吳寶珠。早在1988年,吳寶珠與俄羅斯的佩雷爾曼、澳大利亞的陶哲軒共同獲得了第29屆IMO金牌,後來三人被譽為「當代數學三傑」。

  據稱,16歲的佩雷爾曼獲得滿分,同齡的吳寶珠只被扣了一分。而陶哲軒則由於最後一題沒有做出是金牌選手中分數最低的,不過,當時他還不到13歲。

  上世紀70年代起,IMO參賽國開始從東歐擴展到西歐、亞洲、美洲。當然,中國也沒有成為例外。1985年,我國第一次派學生參加IMO,兩名學生奔赴芬蘭。

  崎嶇的中國之路

  其實,中國與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的緣分早在上世紀40年代就開始了。

  1945年,我國數學家華羅庚完成了名著《堆壘素數論》。一年後,他應蘇聯科學院和蘇聯對外文化協會邀請,從昆明前往蘇聯進行訪問。

  其間,華羅庚聆聽了蘇聯數學家柯爾莫哥洛夫和亞歷山大羅夫為參加數學競賽的師生所作的演講,主題是關於對稱性和復虛數。隨後,在仔細地考察了蘇聯進行數學競賽的情況後,他興奮異常,認為這正是中國需要的。

  從蘇聯回國後,華羅庚開始構思未來中國數學發展的道路。10年後,他與數學家蘇步青按照IMO的形式,開始倡導在中國開展數學競賽。1956年,北京、上海、天津、武漢、寧波等城市分別舉辦了中學生數學競賽,這是奧數在中國最早的階段。

  不過,「文革」開始後,數學競賽因被冠以「封、資、修」的名號而取消。1978年,中國迎來「科學的春天」後,首屆全國八省市數學競賽開賽。第二年,八省市數學競賽擴展為全國數學競賽。同時,中國也接到了IMO的邀請。

  隨着中國數學會普及工作委員會的成立,所有與會代表都認為,要以數學競賽為普及的手段,但是重在參與,競賽成績並不重要。而大規模的數學競賽因為耗費太多人力、物力也並不被政府看好。因此,對IMO的邀請,我國遲遲沒有參與。

  直到1985年,有人詢問中國代表團,為什麼所有的大國都參加IMO,但中國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卻一直不參加,中共政府才當即決定參加當年的IMO。

  隨後幾年,越來越好的IMO成績加速了數學競賽在中國的快速發展。1990年,第31屆IMO來到了中國,大批奧林匹克教練員和業餘奧數培訓班如雨後春筍般成長起來。

  20多年來,隨着小升初就近入學、中高考加分保送等政策的出台,奧數漸漸偏離了原有的軌道,淪為學生追求升學、學校擇優錄取的工具。

  緊急剎車

  奧數考試的弊端逐漸引起重視。2010年,教育部宣佈取消「奧數保送加分」,獲得全國中學生奧林匹克競賽相關獎項的高中生不再具備高校招生保送資格。全國各地教育部門也制定了政策,北京、廣東、河北、浙江等地紛紛出台有關規定和措施,試圖降低奧數在升學中的決定性作用。

  2004年,廣東省教育廳專門下發通知,規定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入學和轉學一律不得對學生進行任何形式的考試、測試或變相考試、測試,也不得以小學階段各類學科比賽、競賽(包括奧數競賽)成績作為入學和轉學的依據。通知明確要求,各類考試應與奧數脫鈎。

  2011年,廣東取消了中考奧數加分項目。

  同年,北京市教委發出通知,禁止區縣教委、學校等教育機構組織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參與學科競賽。

  而 2009年,成都市針對「瘋狂奧數」的措施在全國引發了一場風暴。當年,成都教育局出台文件,擬「從『五個禁止』入手徹底封殺奧數」。其中,包括禁止義務教育階段所有形式的奧數培訓和競賽、與入學掛鈎的選拔性考試、教師參與有償補習等。同時,還規定小學考試也一律實行無分數評價。

  今年,成都市進一步加大了整治奧數的力度,規定奧數獲獎中考不加分。

  據本報記者調查,在奧數漩渦的邊緣,始終閃動着經濟利益的影子——以高考指揮棒為旗幟,一條貫穿於學校、培訓機構與出版社之間的利益鏈條,共同滋養着一個名為奧數產業的「怪胎」。

  學校:奧數經濟的幕後推手

  「我們學校沒有奧數班。」記者走訪了北京市多所中小學,無一例外地得到了這個答案。

  難道奧數班真在一片聲討中銷聲匿跡了?

  「北京大多數學校都有奧數教育,無論課內還是課外,往往是跟培訓機構合作。」21世紀教育發展研究院院長楊東平一語道破天機。

  早在2005年,教育部就出台了《關於進一步推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的若干意見》。北京、廣東、河北、浙江、江蘇等地隨後紛紛出台有關規定或採取措施,禁止中小學舉辦收費的奧數班,並叫停奧賽。

  可是,表面上被叫停之後,學校仍然與奧數培訓藕斷絲連。

  「學校是奧數產業鏈上的獲益者,這是毫無疑問的。學校不便自己直接來做,於是就和培訓機構合謀。」楊東平說。

  據一位多年關注北京小升初的記者透露,有的學校會推薦學生到指定的培訓機構學習,只有在這些培訓班學習,才有可能獲知與其有合作關係的重點中學的各種招考信息,並獲得考試機會。甚至,有些名校的數學老師會直接到奧數班兼課。

  「學校與培訓機構裏應外合。」這位記者感嘆,「如果沒有背後的利益分成,培訓機構怎麼會擁有名校資源?」

  這些內情也被參加過奧數培訓的學生所證實。

  為了獲得進入重點中學的機會,一個學生要報好幾個重點中學的奧數班,俗稱「占坑班」。一位家長透露,他家孩子上過某中學「占坑班」,從小學五年級開始,每年上半學期的課,學費3000元。

  他說,奧數班的考試是見不得光的。為了規避教育部門的審查,學生通常被圈在培訓學校內,對外說是上課,實際上是在答奧數考題,這就是某些重點中學的考試。擇校考試在小學畢業前一年的10月份就開始了,幾個重點中學爭相「掐尖」。

  「北京的情況可能是全國最糟糕的。」楊東平說,最近一兩年,全國其他地方的奧數培訓逐漸降溫,比如成都等地已經得到有效改善。

  在他看來,治本之策並不複雜且早已明確,就是促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依法取消義務教育階段的重點學校。

  狡猾的培訓機構

  「想要走得遠,必須讓孩子身心輕鬆。奧數再猖狂下去,中國將來就不會再有數學家了。」一提「奧數」這個詞,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員曹則賢就直呼痛心。

  這已經是教育部下令禁止奧數與升學掛鈎的第11個年頭了。

  打開「奧數網」,鋪天蓋地的試題庫、招生政策、經驗交流、方法指導等信息撲面而來,迅速佔滿了人們眼球。而在奧數杯賽介紹專區,人們甚至還能找到直接由培訓機構舉辦的競賽。

  記者以家長的身份向北京一家知名培訓學校的招生老師詢問時,對方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們的奧數課程是「一對一」式的個性化輔導,師資中有重點小學具備多年教學經驗的教師,十分負責,許多孩子已經從中得到了「實實在在的提升」。

  這種「一對一」的奧數輔導每次2個小時,每小時收費200元,但即便這樣,報名的孩子還是「特別多」。

  在諮詢過程中,招生人員不停地打探孩子的姓名、學校、家長的電話及住址等個人信息。記者表示不便透露後,這名老師又問,「請問您是家長還是?」謹慎的態度可見一斑。

  而另一家培訓機構則將「保密」工作做得更為徹底。打開該學校的網站,關於小學數學的班次不少,但「奧數」兩個字卻幾乎難覓蹤影。

  記者向該校一位夏姓老師諮詢奧數課程,得到的答覆是「我們沒有奧數培訓,但是有數學課程培訓」。

  在記者的進一步追問下,夏老師推薦了一款「數學思維訓練班」,分為基礎班、提高班和尖子生班,並強調:「尖子生班是針對數學基礎非常好的孩子,和致力於在杯賽中獲獎的孩子。」

  但蹊蹺的是,該學校課程網站上,只能搜索到基礎、提高班的信息,而所謂的「尖子生班」卻徹底隱形。

  這樣的課程同樣價格不菲。以四年級課程為例,班級是10個學生的小班,一期培訓班設15次課程,每次3小時,基礎、提高班的價位是每期2580元,而尖子班收費3280元,而且需要一位家長全程陪聽。

  出版社「賺賺小錢」?

  在北京的中關村圖書大廈,記者根據銷售人員的指引,來到專賣奧數圖書的書架前。

  「這裏都是奧數的書。」銷售人員指着豎着一塊「小學競賽輔導」牌子的區域說。

  順手望去,一大排書架頗為壯觀。每個書架上下共分為5欄,每一欄都擠滿了一冊冊奧數書籍。粗略統計,共有44種奧數書籍,內容主要為「教程」、「課本」、「解題方法」、「真題講解」及測試題等。

  記者發現,這44種奧數書籍分別由國內24家出版社出版。高校出版社成為主力軍:上述44種奧數書籍中,有18種分別由浙江大學出版社、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河海大學出版社等高校出版社出版。

  除了高校出版社,還有其他出版社擠進這個市場。例如中國石化出版社就出版了「走進數學思維王國」和「奧林匹克數學練習冊」兩種書籍。電子工業出版社出版的一套小學奧數學習教程還印刷了11次。

  「這個領域競爭相當激烈。」一家知名出版社的奧數業務主管說。

  在北京中關村圖書大廈,一位正在買書的單女士告訴記者,「仁華學校」的教材很不錯,這一說法得到現場銷售人員的肯定。

  記者看到,「仁華學校奧林匹克數學課本」系列擺在這排書架最搶眼的位置,該書出版機構為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主編則是奧數領域聲名顯赫的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校長劉彭芝。

  記者隨機抽下一本四年級的仁華學校奧林匹克數學課本,發現這一「課本」版至今已是第21次印刷,印數為10000冊,售價14元。

  單女士買了一本該系列四年級的課本。此外,她還買了一本解題思路和測試卷。共花費50.38元。「管它有用沒用,總得買呀。」

  記者聯繫了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相關人士,對方表示,不可能透露奧數業務方面的收益。

  據前述不願透露姓名的奧數業務主管透露,奧數市場「並不是個很大的市場,賺賺小錢還行」。

  但令人困惑的是,如果僅僅是「賺賺小錢」,為何如此多的出版社擠了進來?(龍九尊 陸琦 丁佳)

  (中國科學報)

責任編輯: 王篤若  來源:中國科學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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