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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曾派中央警衛副政委 去幫江青拍樣板戲

[導讀]「我剛才從主席那裏回來,我的戲拍不出來,沒有辦法,缺人啊!主席知道了,他親自點你的將,叫你去掛帥。」江青先發制人講完這席話,頗得意地望着狄福才。

  自從江青在上海拍攝「樣板戲」電影失敗後,情緒有些低落。她又在北京電影製片廠尋找基地拍攝,沒有想到又不順利。不是劇組之間的矛盾,就是劇組和攝製組之間的矛盾,要不就是廠里的派性矛盾。重重疊疊的矛盾擺在江青面前,善於製造矛盾的江青,這時卻缺少解決矛盾的高明絕招。她被這些錯綜複雜的矛盾搞得焦頭爛額,苦不堪言。結果折騰了一年多,銀幕上仍不見「樣板戲」的一點光影。

  1969年5月,8341部隊副政委狄福才從二七機車車輛廠「支左」回到中南海,突然接到江青秘書的電話,叫他馬上去見江青,有重要情況。狄福才愣了,他沒有一點思想準備,江青找他會有什麼事情?他雖說是8341部隊的副政委,因沒有分管江青的警衛工作,和江青接觸不多,江青也沒有找過他,今天怎麼會想到了他呢?如果是其他領導人找他去,他也不會這樣疑神疑鬼、猜東猜西的,江青的為人和各種傳說實在讓人心裏沒底。

  狄福才是河北人,十四五歲就參加了革命,幾十年的軍旅生涯,幾乎都是在警衛的崗位上度過的。他經歷了戰火紛飛的戰場,參加過保衛延安黨中央的戰鬥,在楊家嶺還為毛澤東站過崗。1949年又隨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等中央領導人來到和平解放的北平。從走進紫禁城那天起,他再沒有離開過警衛工作這個崗位。 1966年任中央警衛團副政委,開始負責中央領導人的保衛領導工作。「文革」一開始,又被派去工廠「支左」。一支就是一年多。警衛局人手比較缺,準備叫他回中南海抓警衛工作。可他剛回來就讓江青知道了,而且叫他馬上就去。

  狄福才雖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北方漢子,脾氣很倔,渾身充滿着軍人的膽量和豪氣,但是,毛澤東的夫人——這種身份本身就有一種無形的震懾力,所以提到江青,他就有壓力感,這種感覺好似影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

  以前他對江青可以敬而遠之,離這個影子遠一點。這次,他是遠不了了,江青指名道姓叫他去,不去肯定是不行的。不過軍人不喜歡打無準備之仗!狄福才也一樣,他在見到江青之前要先探聽個虛實,好有個思想準備。

  他找到中央辦公廳主任兼警衛處處長(那時的中央警衛部門稱為警衛處)汪東興

  汪東興在中南海里好似中央領導人的「總管家」。領導人有什麼事,參加什麼活動,召開什麼會議,甚至家事,都要先通知他,然後通過他安排警衛工作,佈置落實。有時甚至還需要他多方協調解決。所以,他是中南海里舉足輕重的人物。汪東興一般對部下還是比較和善的,部下有些話也敢和他講。

  他聽狄福才一講,也奇怪了:「江青怎麼會找你?是不是要你匯報二七廠『支左』經驗?」狄福才在二七廠「支左」支得比較好,經常作經驗報告。所以,汪東興一想就想到「支左」的事情上去了。

  「這樣吧,你先去,看看是什麼事情再說。」汪東興遲疑了一下說。

  狄福才滿腹狐疑地看着老領導,心想:江青有事情馬上就會滿城風雨的,一般都瞞不過辦公廳的,你能不知道?除非是什麼機密,要不就是只能少數人知道的重要事情。

  但聽汪東興的口氣,好像真的是不知道,再問下去,也不可能探出什麼內容了,狄福才只好一個人先去再說。

  北京的5月,氣候十分乾燥。北方大漠的沙土經常長驅直入,颳得滿城天昏地暗的。江青這時是很少出門的,她遇到颳風下雪的壞天氣,就犯頭痛病,一犯就睡不好覺,挺難過。不過江青不同別人,她有病痛或是心境不愉快,馬上就要發泄,有時就如火山爆發,痛痛快快地噴發,搞得身邊的人個個惶惶不安,膽戰心驚的。通過這麼一宣洩,她的病痛就會減輕許多。

  這一天,正好又颳大風,和江青情緒一樣,惡劣透了。

  自從她拍「樣板戲」電影處處碰壁後,就經常怏怏不快地在17號樓看小電影消磨時光,身邊的人都屏聲靜氣的,生怕出一點聲音,引起首長煩躁。

  狄福才雙腳剛踏上17號樓大廳的柔軟地毯,馬上從旁邊過來一個年輕的警衛,上前兩腿筆直一併,敬了個軍禮,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狄副政委,首長在會議室里等你。」

  狄福才被警衛嚴謹的迎接搞得又不安起來,稍稍平穩的心律又跳快了。什麼事情這樣重要?他隨着衛士走進旁邊一個小會議室。

  果然,江青噎在會議室里等他了,正坐在迎門的沙發里。可能是剛剛看過內部電影,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紅,亢奮的精神透過鏡片,變成頻頻閃動的光點。

  狄福才一進門,舉手敬禮,高聲報告:「江青同志,我來了。」

  江青高興地「啊」了一聲,站起來,上前就熱烈握手:「狄福才同志,你好!你好!」

  看見江青這樣熱情,狄福才剛才繃得緊緊的神經不知不覺地鬆弛下來。

  狄福才坐下,又細細觀察了一下和悅的江青,心裏奇怪:江青並不像人說的那樣尖刻、傲慢嘛!是誤傳還是自己相處得不多?第一次交往,最好少說多聽。

  江青不等狄福才發問,急切地亮開高腔:「我呀……真不了解在主席身邊有這麼多好同志啊!特別是你,主席給我作了介紹,說是你『支左』支得不錯,很有經驗……」

  狄福才聽到這裏放心了:「還是『支左』的事情!」不過一聽主席在江青面前表揚了他,覺得不好意思,正想解釋幾句,江青又接着往下說,口氣比剛才低沉、緩慢了許多,顯得鄭重:「我今天請你來,是和你商量去拍樣板戲……」江青這時看到狄福才直了直上身,意欲開口的神情,微微擺了擺手,意思不讓他做聲。

  「我剛才從主席那裏回來,我的戲拍不出來,沒有辦法,缺人啊!主席知道了,他親自點你的將,叫你去掛帥。」江青先發制人講完這席話,頗得意地望着狄福才。

  這可叫狄福才進退兩難了。主席點的將,這可不是一般的榮譽!但他實在表現不出來受寵若驚的樣子。為江青拍樣板戲,他心裏真的很不情願,但又不能拒絕。他必須在極短的時間裏進行選擇(其實是沒有選擇餘地的),作出明確的答覆,而且是讓江青滿意的答覆。

  狄福才畢竟是個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他很快擺脫了不情願的情緒,回答乾脆:「既然主席命令我去北影廠拍樣板戲,我堅決服從命令。」他平時講話很少用心眼的,這次他粗中有細,多了個心眼,和江青講的一樣,也強調是執行主席的命令。

  接着,他直通通地將醜話撂在了前頭:「我不是文藝科班出身,又沒有在文藝界工作過,對文藝界情況不熟悉,京劇更是一竅不通,門外漢……這和在工廠、機關『支左』不同,困難要多。我是怕……辜負了主席他老人家的重託,完不成任務。」

  和江青打交道,他不得不留有一手,以後自己好有個退路。

  江青笑了起來:「你嘛,多少懂一點,在延安不還唱過兩句嗎?邊學邊干。我們都是毛主席文藝戰線上的小學生。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

  狄福才心裏覺得好笑,唱兩句就算懂文藝?看來江青叫他去拍「樣板戲」主意已定,連1943年他在延安警衛團當宣傳員的老皇曆她都調查過了。

  「那不叫懂文藝……」狄福才小聲嘀咕了一句。

  江青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進行:「你回去和汪東興同志商量商量,先把班子組織起來,要選幾個技術過得硬的司機給劇組開車。過幾天召集劇組和攝製組的人開會,到時通知你參加。」

  江青起身送他到會議室門口,停住腳步,語重心長地鼓勵說:「要好好學習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邊學邊干。」

  最後江青和狄福才握手告別,用四個字作了終結:「做好準備!」

  狄福才離開釣魚台,即回中南海向汪東興匯報情況。汪東興也在狄福才去江青那裏時,搞明白了江青找狄福才的原因。他們接下來便一起商量如何召開樣板戲的拍攝會議。

  有一次,有位上海演員來北京,找到劇組的住地,正好是午休時間,在門口被傳達盤問了幾句,她就有點不開心。那天統計吃飯人數時,又沒有事先將這位演員統計進去,到吃飯時才發覺,趕快補上名單。演員雖然吃到了飯,可是心裏老是覺得攝製組不歡迎她。這件事情很快就被于會泳知道了,他借題發揮向江青告了一狀,說北影廠來的劇務主任,以前是齊燕銘的秘書,人非常壞,他有意不給上海來的演員飯吃,存心和我們劇組過不去!江青一聽,還得了,和「樣板」劇團過不去,是和她過不去!她也不作調查,就命令狄福才立即將破壞「樣板戲」的劇務主任調回北影廠,組織群眾批鬥。

  這不是給狄福才出難題嗎?所謂劇務主任「破壞樣板戲」事件,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就不是什麼「破壞」事件,值得這樣大動干戈?況且說來說去,還是于會泳在背後作祟,故意小題大做,想殺雞示猴,讓攝製組的人知道他的權勢。

  狄福才接到江青這個蠻橫的「指示」後,做了一點兒小手腳,他先將劇務主任調回廠,向江青說是送去接受群眾批鬥的,其實是將劇務主任保護起來。他覺得劇務主任根本沒有和劇團過不去,即使有錯那也是工作上的粗心,絕不是有意破壞「樣板戲」。怎麼可以組織群眾批鬥呢?他到北影廠隻字不提江青的指示,而是通知廠里重新安排劇務主任的工作。後來狄福才見風頭鬆了點,又將劇務主任調到舞劇《紅色娘子軍》電影的拍攝中「官復原職」。

  狄福才這樣做在那個打小報告盛行的年代裏休想能瞞天過海,至少是瞞不過江青的,因為有于會泳的眼睛盯着。

  過了幾天,江青找狄福才問話:「你為什麼將劇務主任放回廠里?」

  狄福才噎摸透了江青的脾氣,不能硬頂而是繞圈子,幾個圈一繞,保准江青一會兒就不耐煩了,揮揮手叫你走。「劇務主任是根據于會泳同志的意見,放回廠里的。他說是江青同志的指示。」

  「我的指示?」江青開始迷煳了,「我是叫他回廠接受群眾批鬥的,他不是破壞樣板戲嗎?」「事情不是像于會泳講的那樣……」狄福才抓住江青的問話,替劇務主任辯護了起來。江青聽完狄福才的話,好像有點不服氣,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出入?

  「不論怎麼說,這個劇務主任有輕視演員不將樣板戲放在重要位置的思想,還是要好好整頓整頓的。你也有責任,沒有抓好思想工作。」江青開始降調了,不像一開始那麼厲害了。為了維護她的「旗手」尊嚴,她又批評了狄福才好幾次,才將這件事情平息下去。如果當時狄福才按江青的指示辦,那麼「樣板戲」史書里又要多一個無辜人的冤案。

  表面上這件事情好像過去,如緩緩流淌的河水,流走的是水,留下來的卻是沉甸甸的石子。這一個個矛盾像石子般沉在雙方的心裏,平靜下面的矛盾更加激化,為一點兒小事也會輕而易舉掀起軒然大波!

  每逢出現新的矛盾,江青不是尋找解決矛盾的方法,而是尋找「靶子」掃射,加深矛盾,她的「靶子」總是在劇組以外尋找。

  繼「劇務主任事件」之後,駕駛員又成了破壞「樣板戲」的「嫌疑犯」。因為駕駛員是警衛局帶去的,不是劇組的人。當時辦公廳讓狄福才派警衛局的駕駛員為劇組演員開車,就是為了劇組安全着想的。哪知,駕駛員從中南海里出來,因看不慣個別演員的懶散、傲慢作風,時時表露出牴觸情緒。有一次,司機為「樣板戲」 演出拉道具,到了演出場地,見演員們也不來幫他卸車,就賭氣不卸車,讓演出的道具箱子放在車上,反正是你們演出,你們不急我急什麼?

  劇組的人對他就起疑心,甚至坐他的車都不放心,好像隨時要遇難似的。

  于會泳告到江青那裏,面帶緊張之色,說這個駕駛員太壞,不能給演員們開車,遲早要把演員翻到溝里的。

  江青一聽比于會泳還緊張,劇團可是她的命根子!她的警惕往往表現在她對別人歷史的關注。連忙打電話,要警衛局查查這個駕駛員的歷史,看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蓄謀要破壞「樣板戲」?誰見過這麼個折騰法,有誰還敢再為劇團開車?沒問題也能編出個問題來,這可是一輩子的前途大事,豈敢玩笑!駕駛員立即找個藉口,說是要重新整頓思想,乘機脫身,回了中南海。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實話實說紅舞台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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