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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紙全印上共產黨萬歲 領導都覺得你寒磣共產黨

—「透支年代」示警:周勍和他的《民以何食為天》

    主持人:「對您1989年之前,能不能作個簡要介紹?」
    
    周勍:「1989年前我一直寫小說,1984、1985年出過第一本書《終南山的傳說》。那陣文學比較熱,覺得自己也是所謂年輕有為。1989年我逃亡幾個月,後來被關到監獄,判了兩年,然後我越獄,又加了八個月刑。出來以後,1995年開始辦《歷史故事報》,發行多的時候,有十多萬份。我創辦這報紙,是承包陝西師範大學歷史系的報,中國沒有自由辦報的可能。因我承包,最後國安當面跟我講『一份發行十多萬份的報紙在你手裏掌握着,我們領導睡不着,領導的領導都睡不着。如果你給你的報紙全印上共產黨萬歲,我們領導都覺得你寒磣共產黨』。這個報紙我就作不了了。

(自由亞洲電台「心靈之旅」節目主持人張敏採訪報道2009,02,14)


    

*周勍的《民以何食為天》被譯成越來越多種文字*
    
    近來食品安全問題越來越引起人們的警覺和關注。一本兩年以前在德國柏林獲得「尤利西斯」優秀報導文學獎的周勍先生所著《民以何食為天――中國食品安全透視》,正被譯成日文、意大利文等越來越多種文字在各國陸續出版。
    

*「透支年代」示警,周勍:如果吃喝都成為高風險的事,我們這個社會還有什麼希望?*
    
    《民以何食為天》是作家周勍先生「透支年代」實錄系列之一,該書早在「毒餃子」、「毒奶粉」等一系列食品問題爆發前一、兩年,就以大量調查結果為依據,向世人發出警號。
    
    周勍先生在該書簡短的「前言:繫於口舌之間的民族命運」中寫道:「鍾南山院士坦言:食品安全問題日趨嚴重,常此以往,50年後大多數人將喪失生育能力!」
    
    周勍先生在他的書中說:「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為了維繫生命所必需的吃喝問題如果都成為一件高風險的事情的話,那我們這個社會還有什麼希望呢?」
    

*作家周勍:食品不安全,誰為將來發現的疾病「買(埋)單」?*
    
    周勍先生因為出版這本書,在國內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現在他應邀在德國訪問,接受我的採訪,先談了站出來講中國食品安全問題的動因。
    
    他說:「我之所以能出來講,就是我對中國食品現狀的絕望。我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我是一個父親,也是社會中的普通人。在我們國家,幾萬分之一的人才能吃『特供』,普通老百姓隨時都面臨着食品不安全的威脅。而且食品不是毒品,毒品一吃毒死人,馬上警察會抓你。食品裏面的化學添加劑是在天長日久之後才在人身體裏發酵、病變、不斷裂變。這樣,對這個國家民眾身體非常可怕,誰來為將來發現的疾病買(埋)單呢?」
    

*周勍:寫書為使讀者了解現狀,規避風險,改變現狀*
    
    周勍先生簡要介紹他的《民以何食為天》說:「我覺得這是讓中國人自己了解自己食品現狀的書,也是提供自我保護的書。我不是為把醜聞剝開,我在中間也大量附錄了很多如何防止不安全食品的一些方法,是四年多我從各種食品專家、醫學專家手裏得到的第一手資料。
    
    對執政者來說,真有執政理念、理想的人,你一看這本書,知道中國食品怎樣改,是非常簡單,不是很複雜的事。對一個外國人來說,使你了解中國食品現狀。
    
    我一直在講,地球是一個村莊,現在東頭感冒,西頭就打噴嚏。中國的毒食品對全世界人也會構成危險。你看了這本書就會知道,怎麼來規避危險。我也提供了你作為一個西方政府或個人,怎麼協助中共政府改變食品不安全現狀的一些方法。」
    

*仲維光「序」:一系列透支如釜底抽薪,民族、國家、山河失去了基礎*
    
    在德國的學者仲維光先生為《民以何食為天》一書作序,序言中說:「為寫這本書,周勍花了兩年多時間,為獲得第一手的資料,了解真實的情況,他城市鄉村、天涯海角,親自進行了實際的調查和訪問。結果令人震驚,我們這樣一個以『美食文化』著稱,幾千年來推崇忠孝禮儀廉恥的民族,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進入商業社會的。為了求生和金錢,美食也罷,禮儀廉恥也罷,在這個當代中國社會的『秩序』中都遭到徹底的蹂躪。食品污染、毒化已經幾乎無處不在。你吃的豬肉是用有毒的瘦肉精催發的,麵粉有添加劑,水果有催熟劑,甚至馳名中外的鹹魚和泡菜的泡製,為了製作更便利居然使用了劇毒的『敵敵畏』」。
    
    序言中還說:「《民以何食為天》只是周勍一發不可收拾的計劃要寫的系列叢書中的一本。立足於神州大地的周勍的目光,早已清楚地看到,這是一個透支的年代。眼下這種食品不安全的現狀,是多年來瘋狂透支的必然結果。透支社會、透支環境、透支親情、透支信任。。。正是這一系列的透支,猶如釜底抽薪,使民族、國家和山河失去了基礎。。。」
    

*學者仲維光:周勍語言乾淨,把握問題準確,不懼危險*
    
    序言作者仲維光先生談對《民以何食為天》一書最突出的印象:「周勍是這幾年裏給我印象比較深的一個年輕人。他1965年生,比我小將近二十歲。看到這本書我很奇怪,書里幾乎沒有共產黨社會文化和知識界那種假大空特點――微言大義,知道一點兒,馬上就發揮,說大話、用些形容詞虛張聲勢。
    
    周勍《民以何食為天》裏的語言非常乾淨,談的都是些具體事實。周勍並不精通外語,到底為什麼他的語言和思想能這麼幹淨?到今天也還是個謎。有的人離開大陸那個封閉社會到西方以後,生活多年都達不到這程度。
    
    所以,看了周勍的《民以何食為天》,他問我是不是願意寫書序,我當時就答應了。
    
    第二我很奇怪的是周勍把握問題的能力。。。從現象到造成它的社會、政治歷史原因,周勍把握得都非常準確。而且這些常常涉及比較敏感的問題,甚至是帶有政治性的危險問題,周勍並不迴避,而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把這些問題說出來。
    
    周勍對政治活動並不很感興趣,但是涉及到政治的時候,他毫不畏縮。例如,在《民以何食為天》這本書中,周勍看到食品污染問題,將會涉及到中國大陸社會的安定、以後的動亂、甚至涉及到共產黨政府統治問題。周勍毫不畏懼地把這個問題提出來。
    
    他要求一般民眾注意到食品污染關乎健康、環境因素、整個民族未來發展;他也向共產黨政權提出,如果你們不注意食品污染,這個問題大了的話,會危及到你們的統治。他也向其他人提出,食品污染最根本在於這個制度、這個社會栽下了很多造成不可避免的食品污染的原因。
    
    我覺得周勍顯示出一個知識分子對知識、客觀真實所應該承擔責任的毫不畏懼。」
    

*周勍:從「六四」坐牢,辦報紙,到作「口述歷史」訪談*
    
    當我請周勍先生談談最初怎麼想到要寫這樣一本書的時候,他從1989年「六四」後坐牢說起:「我1989年被關監獄時,覺得好多事很荒唐,很大一個事件過後,幾乎沒留下任何聲音。從監獄出來,我作第一份報紙《歷史故事報》,發現非常可怕。我們所知道的大大小小歷史事件的說法可能都充滿了荒唐和謊言。」
    
    主持人:「對您1989年之前,能不能作個簡要介紹?」
    
    周勍:「1989年前我一直寫小說,1984、1985年出過第一本書《終南山的傳說》。那陣文學比較熱,覺得自己也是所謂年輕有為。1989年我逃亡幾個月,後來被關到監獄,判了兩年,然後我越獄,又加了八個月刑。出來以後,1995年開始辦《歷史故事報》,發行多的時候,有十多萬份。我創辦這報紙,是承包陝西師範大學歷史系的報,中國沒有自由辦報的可能。因我承包,最後國安當面跟我講『一份發行十多萬份的報紙在你手裏掌握着,我們領導睡不着,領導的領導都睡不着。如果你給你的報紙全印上共產黨萬歲,我們領導都覺得你寒磣共產黨』。這個報紙我就作不了了。
    
    後來到深圳,大概1997年又作《經貿報》,一年左右,發行兩萬份,最後也是有關部門在找,我自己就離開了。
    
    後來去了俄羅斯、去美國待一段時間。我當時在美國,跟一個口述歷史學家聊天,他一句話打動了我――『口述歷史就是讓普通人進入歷史』,讓我非常感動。我們所有的歷史,比如1976年以前毛澤東時代,除了毛澤東以外,基本上那個時代幾億人就白活過了。鄧小平時代、江澤民時代、胡錦濤時代,在歷史上,普通人基本不留下任何痕跡。所以,我回到國內就開始作『口述歷史』,到現在大概音像資料有一千多個小時。」
    
    主持人:「訪問的都是些什麼人?」
    
    周勍:「可能也比較偏,比如文革中的造反派、『反右』時一些邊緣人物、上訪的民工、上訪的農民、也作一些學醫學當了院士的科學家,都算比較特殊的人群吧。」
    

*周勍:被謊言掩蓋的歷史與現實*
    
    我發現常識性的東西經常會被謊言掩蓋。比如,我就所謂『三年自然災害』,每省找五個農民,電話或見面訪談,是抽查,根本沒有任何意向。所有農民一張口就說『三年自然災害』。我緊接着問『當年你記憶中下大雨了沒有?發洪水了沒有?出蝗蟲了沒有?』回答『都沒有』。我說,那為什麼會叫『三年自然災害?』他們說『大家都習慣這樣說』。我們的歷史已經讓習慣的假話整個從名詞上就篡改了。」
    
    主持人:「您覺得自己能做什麼?」
    
    周勍:「我覺得一個人能做的非常少。開始就訪些不同歷史時期的見證人,我想讓證人走回歷史的現場。比如給西安那個老人林牧。。。可能唯一是我給他作過一生整個過程的訪談。還包括像胡風集團的一些人,更大部分是普通人,不是事件核心,他們也可能離歷史真實更近。」
    
    主持人:「其中有多少已經成書成篇了?」
    
    周勍:「現在成篇成書的還沒有,這在大陸無法出版。我會尋求在海外作些出版,但想法不大,因為這些東西主要還是要讓中國人看得到。」
    
    主持人:「您怎麼從關注歷史轉向現實,從以人為線索到關注食品?」
    
    周勍:「作口述史,現代歷史我也關注。所謂『改革開放三十年』到現在,我把它定義為『透支年代』。所有的。。。對資源的透支、對人情、親情事故,所有的透支非常可怕。我當時就想找個『切入口』作個小麻雀,解剖這個社會。」
    

*周勍:從關注「精神消費」到關注食品危機*
    
    周勍說:「原來想作『中國人的精神消費』――我們從小學的什麼課本,一般家庭訂的什麼報紙,看的什麼書。。。這是非常可怕的。我小學學的課文《周恩來窗前的燈光》,到我兒子上小學,幾十年過去,還學這課文。我當時相信周恩來可能工作一夜,我兒子比我聰明些,說『周恩來工作一晚上,什麼時候睡覺?』我突然。。。我說『跟不跟爸爸一樣,白天睡覺晚上工作?』。我就跟一些朋友談,說想作個『中國人的精神消費』這樣題目的的東西。他們說『哎呀,還精神?咱們吃的都是垃圾』。就這樣,才導致我對吃的東西開始關注。
    
    原來沒有想到『吃』這麼危險,充滿這麼多危機,也沒有想到要通過揭黑幕。。。主要是覺得吃和每一個人都有關聯,而且和政府的職能部門,和社會的管理階層、和資本、市場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是這樣的介入。」
    

*周勍:越陷越深,感謝幫助我的人,也經歷打壓與威脅,危險感比「六四」被關監獄都強烈*
    
    主持人:「能不能從總體上描述一下,您為了寫這本書,通過哪些步驟,訪問範圍,讓我們對過程和規模有個了解?」
    
    周勍:「開始想把它作為社會學範本來作,有些必要的調查。我在2002年以前對食品沒有任何專業知識,基本一片空白。首先熟悉這行業人員,大學食品專業和相關科研人員、檢疫、檢測部門的人。。。我那本書上也說,感謝這批人給我提供了幫助。
    
    在這過程中,越陷就越深。到現在,單是和食品有關的書籍資料總能看過一、兩千萬漢字了。
    
    至於訪問過程中,最大困難來源於我身份不明。因為在中國你必須是個記者,採訪如果出了什麼事還能有個保障,起碼你拿個介紹信,有人接待你。
    
    我自己處於政府打壓過程,內心恐懼;另外是來源於黑食品製造商,或者是要去的那個出現問題的地方、政府的威脅。
    
    主持人:「什麼樣的威脅?」
    
    周勍:「我覺得最大威脅方式就是中國目前權力和資本的勾結。最近的一次是2004年《報告文學》把我這書摘了八萬字發了以後,當時江西省的工商局就請去我去作個《民以何食為天》的演講,說他們出機票,給當地食品製造商和管理工作人員講講。我覺得挺不錯,當我決定去,明天準備要去,機票都給我了,接到一個電話說『周先生你不要來了,機票我們還給你報銷』。
    
    事後知道,舉辦這個研討會的贊助商,就是我書中介紹的一個食品加工企業。他們為什麼要出錢讓當地工商局出面舉辦這個活動呢?因為出了醜聞。不是為了研討食品安全,是希望通過這個活動給自己洗白。他們當時就對主辦方說,我要去,他不能保證我的安全。而且本來這個會上還買了幾百本(摘發我書稿的《報告文學》)這雜誌,我要發給與會者,他們就拒絕給這個會議贊助。
    
    這種所謂的危險,如果發生了,都不危險,真正的危險在於你一直感覺可能要出事,而沒有到來,這是最大的危險。我從2002年下半年以後到現在做這件事,這種危險感一直比過去『六四』關監獄以後那個危險感都強烈。」
    

*周勍:2004年預警「下次食品災難將在兒童食品,工業添加劑過量」,體制鏽死成災使人絕望*
    
    周勍先生說:「這書出來,在外面獲獎,我不斷在媒體講,一些部門會覺得在敗壞所謂國家利益,敗壞國家的面子。我一直強調,一個成年人,別人給你臉上抹不上黑,抹上黑你隨手也可以擦掉。真正臉上有黑的,是自己給自己抹的黑。
    
    如果警察來抓我,我都會笑着跟他說『你真的很傻,總有人得講,抓了我,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可能也失去了一份保障。」
    
    主持人:「在這種工作量和壓力都比較大的情況下,您最強烈的感受是什麼?」
    
    周勍:「強烈的就是對中國現在政府和當局的絕望。2004年我的書已經說『下一次食品災難將會在兒童食品,包括奶粉。。。工業添加劑過量導致更大的災難』。現在文本在那兒放着,而且這本雜誌當時被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買去,放在給中央最高當局看的一份文件里,據說當局所有頭兒都批過字。結果呢,沒有過兩年,發生了這『三鹿』更大的災難。」
    
     這就讓我對這樣一個官僚機制徹底鏽死那種絕望。你要說他們不知道也好,他們都知道。」
    

*周勍:不同制度面對問題方式的比較*
    
    周勍先生舉例說:「比如,一個好的制度,美國1905年時,食品安全狀況比中國現在更差,當時一本書《屠場》就改變了美國的食品現狀。美國當時《食品安全潔淨法》出現,都跟那本書有關。
    
    而我自己這本書帶來的是。。。2006年我要去意大利,相關當局找我談話,拿着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轉了我的一萬多字的文件,寄給我,要挾我說『我們不管你怎麼拿到這個東西,上面有秘密,就是非法持有國家秘密,我們就可以判你三年刑』。
    
    這就更激怒我應該講出來,因為靠這個機制和政府是無法解決這問題的,下一個災難可能隨時會出現。」
    

*周勍:我真不是有勇氣的人,『前面真的是個坑,你得繞着走』*
    
    當別人稱讚周勍勇氣的時候,他說:「我真不是有勇氣的人。這就像我看見前面一個坑,掉下人,一個把腿摔斷了,一個把命要了,我眼睛閉不下說我沒看見,我也沒有能力填掉這個坑。那麼就得跟後面人說『真的是個坑,你得繞着走』」。
    
    主持人:「您從着手調查採訪,一直到出第一個版本,用了多長時間?」
    
    周勍:「從2002年到2006年獲『尤利西斯』報導文學獎,中國的工人出版社就把它出了,刪去了三分之一 。」
    
    主持人:「您有沒有粗略統計走訪了多少單位,採訪了多少人,跨了多少領域?」
    
    周勍:「一是確實多得我無法統計,另外到現在一部分人我還是不能講出來。領域像政府部門、工商、農業部、食品安全機構、政府管理部門、一些基層管理部門、食品生產者、大型超市、街頭小販、養魚的、農民。。。領域非常廣泛,包括一些報道過食品的媒體人。。。我能作到現在,也是有非常多人的支持。」
    
    周勍先生談到:「我通過非常好的一個朋友介紹比較大的南方一個城市工商局局長,一把手,說他們有一年春節前查出大量『民工糧』,就是中國國庫把糧食放到一定時間,發霉了,新糧食換進去後,出來的非法便宜賣給農民工。賣的過程中,黴菌對人就有傷害。為了好看,賣以前把大米用工業石蠟拋光,看着很漂亮鮮亮,實際工業石蠟是嚴重致癌物質。
    
    中國大部分老百姓都認為『民工糧』跟自己沒關係,實際上這些糧食真正進了大機關、廠礦和學校。這位工商局長跟我說,他們查出一大批用工業石蠟炮製過的『民工糧』大米,市委書記給他打電話說『這是最高政治,你再敢把這事披露出去,麻煩和危險你自己想像不到』。
    
    你看共產黨官員里也有很多人。。。切實傷害到自己,他也會疼,他說『我孩子也在大學上學呀』。
    
    我最反感XXX打叉叉這樣的寫法,但這是個非常矛盾的過程,有些寫出來,將可能給提供素材的人帶來非常大的麻煩;不直接寫出來,真實性就非常差。
    
    所以,我覺得中國食品的環境跟其它所有問題一模一樣,你不敢往深里踩,一踩進去,那種真相都會讓你瞠目結舌,無法面對。」
    

*廖建龍博士:日譯本在日本反響很大,到去年發行了五萬冊*
    
    主持人:「2006年工人出版社刪去三分之一出版後又出過什麼版本?」
    
    周勍:「2007年三、四月份在香港出中文版。2007年9月底,日本『草思社』出了日文版。10月1日我去了日本,主要媒體我都見了。」
    
     我採訪了日文本譯者、住在日本的翻譯家廖建龍博士,請他談談是怎麼想到翻譯這本書的。
    
    廖建龍先生說:「2007年春天我在香港的雜誌發現周勍在德國受獎了,中國食品的事情。。。我在網上找到,就聯繫,跟他通電話說『你給我翻譯嘛!』2007年世界上食品方面還平靜,中國發生了很多事情國外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把他的書拿到看了很有趣,10月就把它翻譯成了,在日本『草思社』出版。」
    
    主持人:「日譯本書名是什麼?」
    
    廖建龍:「《中國的危險食品》,影響很大,因為他這本是2006年的,2007年發生的寵物(從中國進口飼料添加劑有毒)的事,他沒有寫,我就要求他加上這些問題。我跑到北京採訪他,把採訪記事加在這個譯本中――周勍這樣勇敢,整天給人監視,但他還是一直不客氣、他的身世等,都加在書裏面。
    
    這本書出來,反響很大,到去年在日本發行五萬本哪!」
    

*周勍:正在陸續翻譯、出版的各種文字版本,網上可看中文版*
    
    周勍先生繼續談不同文字版本:「2008年5月出了意大利文本,第一次印了三、四千,現在已經開始加印。歐盟現任主席看了,寫了封短訊,讓辦公室給這個意大利文出版社寫了四頁英文信,非常肯定這本書,而且覺得對歐盟的食品安全方面問題改變有很大好處。還有意大利農業部長,也對這書發表了很長的評論。2008年9月,出了韓文版,四千冊,幾個月以後加印。
    
    另外台灣2007年11月也出了,書名《中國大陸食品污染》,已經加印過三次。
    
    中國的危機食品,最大的危機是中國,而不是西方,日本這本書都能賣五萬冊,中國大陸為什麼印一萬冊就沒有了?這也能看到問題。」
    
    主持人:「除了以上這幾個版本外,網絡上中文可以全文看到這本書是吧?」
    
    周勍:「對。一出來我就免費放到網上,希望大家都來看。
    
    目前正在翻譯中可能8月份能出來的是德文版,而且是德國比較大的2001出版社。法文版和瑞典文版正在談,英文版。。。可能三、四月份我要去一趟。」
    

*周勍:感謝老友馬建和他的太太伏羅拉(FLORA)*
    
    主持人:「實際上英文版已經譯好了。。。」
    
    周勍:「對,對。」
    
    周勍先生在《民以何食為天》「後記」中寫道:「在此我要感謝我的老友馬建和他的太太伏羅拉。馬建給了我朋友間的友愛——在人人自危的季節里他曾經說過『有我一年吃的就有你半年的糧食』這樣重量的話,可他說這話時卻平靜的有點不經意。而他的太太則應『尤利西斯』國際報導文學獎評委會之邀,把我的這部書稿出色的翻譯成了英文,使我有了進入另一種話語體系的機會。」
    

*作家馬建:推薦這本書,我讓太太幫忙譯成英文*
    
    我採訪了住在英國倫敦的作家馬建先生,他是獲得2008年紐約圖書推薦榜排名第一的小說《北京昏迷》(《Beijing Coma》)的作者。
    
    馬建先生談他與周勍的相識:「我認識周勍起碼有十八年了,當時他剛從監獄放出來,到了北京,沒有人敢理他,我就給他找了個旅館,以後他就把我當成他的好朋友。我一直比較關注他,『六四』的這些大學生里,他是比較優秀的一個,以前也是作家班的。他的《民以何食為天》是我太太幫忙給翻譯,這本書最後在德國獲獎。
    
    為什麼要推薦這本書,一是對他的寫作比較有信心;第二我也想到,他的書談的是個焦點,是個大問題,所以我就讓我太太幫忙翻譯出來。我太太是英國人,叫伏羅拉(FLORA)。
    
    翻譯過程我給它(這書)作了大量刪節,更像一個文學的文本,這樣西方人比較容易接受。他們不喜歡太多的形容詞、太多個人觀點,希望得到一些事實。」
    

*馬建:敲警鐘――食品污染、道德污染…沒有監督的體制,污染一直會存在*
    
    主持人:「如果要談到這本書的價值、從報導文學角度評價寫作特點,您願意從哪些方面談談?」
    
    馬建:「我覺得這本書最重要的,當時切入點是人們不斷對中國食品的質疑,從『有毒食品污染』也可以往整個中國人的『道德污染』方向去發展。因為目前在中國這種體制下,政府在撒謊、你也不能怪老百姓撒謊,大家都要生存。從醫院到教授,我也很難碰到一個。。。或很難接觸到一些很真誠的事情或很真誠的人,你不能指望農民的產品就是可靠的了,他們也需要生存。所以在食品污染的背後,你發現官員、政府的體制。。。就像一塊大餅,大家都在圍着它吃,農民只是其中一環而已。
    
    『毒奶粉』事件出來以後,人們更加關注食品污染問題,但是早在這之前好幾年,這本書就已經出版了嘛!而且這本書當時也已經一不小心傳到那些中央委員一級的幹部手裏,他們也都看過。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想,能對這個社會起到敲敲警鐘的作用吧!因為不止是談論食品污染,也談到背後的官員,背後這種沒有人去監督的體制。這種污染會一直存在,就像沒有民主,或沒有人權,你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政治體制的腐敗問題一樣。」
    

*馬建: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無論大城市如何漂亮,也不是中國的漂亮*
    
    主持人:「從這本書的分量、成書的難度方面您怎麼看?」
    
    馬建:「這個我想跟周勍的經歷有點兒關係吧,因為他是農民出身,多年關注點一直放在農民、下層社會,這些受迫害不被注意到的階層。特別是周勍從共產黨的勞改營出來後,他接觸的朋友,他所相信的一切,可以說都集中到這個點上,就是為下層社會鳴不平。
    
    我想,周勍還是個有道德理想的作家,關注點永遠是一個討論的價值問題,人生價值,包括信仰,很多東西在背後,都是可以討論。他在選擇這個題材以前,出過書,我也給他寫過序,主要也是討論比如戶籍制度等,很多問題基本還是傾向於農民問題,在中國叫『三農問題』。
    
    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的話,共產黨那些所謂『二十四個大城市』變得無論如何漂亮,那也不是中國漂亮。」
    
    
    
    以上自由亞洲電台「心靈之旅」節目由張敏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採訪編輯、主持製作。

責任編輯: 王篤若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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