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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戰群糞的韓寒 中國文人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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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知韓寒是因為他的《三重門》,當時吵得你不知道也不行。喜歡他是因為給《教師之友》寫專欄時,無意中看見《三重門》裏的一段話,是說給學生上補習課的老師的,大意是:妓女和老師最大的區別是,前者拿錢給人快樂,後者拿錢卻給人痛苦。

這話把我這個為人師剛好十年的老教師逗得樂不可支:這孩子,小嘴兒好損!這孩子,思想不是一般的老辣!以致於後來給兒子介紹《三重門》就是拿這句話做廣告,但是十二歲的小子如今還沒有要看此書的表示。

再後來,無意中在電視裏看見了韓寒,個子不高,似乎還戴個調皮的小帽,正跟一個家長語言交鋒呢。那家長明顯的太笨。說他笨都是客氣,一句話,根本與韓寒不在一個重量級上,中間差着數不清的台階。別看一方是家長,一方還是個小小少年。但是在中特國情下,國人的人文素養跟年紀沒有關係,跟身份沒有關係,跟職位更沒有關係甚至相反。 總之,韓寒再一次把我逗樂了。當時唯一的感覺是:小子未來的發展不可限量。中國之所以只有一個韓寒,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中國的家長絕大部分都是電視上圍攻韓寒的那般家長。

需要說明的是,韓寒的成名作《三重門》我沒看過,其它也沒看。這跟喜歡與否無關,只跟生活方式與精神訴求相關。我已經N年不讀作品了,我覺得沒什麼可看的。它們不會給我增加人文素養、思想力量,也不在我的消遣方式之列。

但是由於傳媒的發達與普及,經常會碰到韓寒的消息。這些消息很讓我欣喜,因為我發現,韓寒逐漸從一個應試教育下的反叛少年,成長為一個獨立自由的文人。別小看獨立自由四個字。有些作家,寫了一輩子作品,甚至戴上了大師光環,但是他不配這四個字,從而也不配所謂的大師光環。之所以擁有了大師光環,一是權力的強姦,因為中國文學一直擺脫不了給政治這個大漢做陪房丫頭的待遇,文人被御用到極端的標誌,便是給他個大師的封號,忽悠得他暈三倒四的;二是愚民的龐大存在。作為一個興趣集中在中國近代史範疇的大學歷史老師,我最大的職業感受是:中國走向真正意義上的近代化的最大的一個標識,應該是公民群體的出現。當一個社會,擁有的僅是龐大的臣民而無有公民的話,那麼,它羊頭掛得再高,我們也要明白,它肉鋪里除了狗肉沒有別的。

問題是,諸多民眾對狗肉沒有足夠的驚醒,暈三倒四的大師,再來忽悠大眾,大眾就不只暈三倒四了,就是七上八下了。一點點羊膻味,那怕就是一泡羊尿,也能激發得他們從一個亢奮走向下一個亢奮,直到全體亢奮。

針對這種後封建特徵,本糊塗對中國當下教師的希冀是:不要光埋頭做教書匠。要喚醒。沒有喚醒,教師只配稱教奴,學生只能淪為學奴。對中國當下知識分子的希冀是:啟蒙性、批判性、顛覆性。說白了,首先就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而韓寒,正是越來越走向了後一條路。這是他成長的標識,更是韓寒嘴裏文采不好的某些御用大師一輩子也沒有達到的高度。這種高度突然使我意識到,韓寒在我眼裏,已不是一個不乏老辣的單純的反叛少年了。他是一個獨立的文人,並且逐漸成為文人中的脊樑與風骨,這種擔當,當下文人中有幾何?郭沫若罵魯作人沒有氣節,可他自己的氣節,就是不遺餘力的作御用文奴。巴金隨想了幾句,就成了難得的真話,被奉到了文壇的最高處。酸白菜邦子余秋雨含淚勸告四川災民要保持動人的氣氛,讓他臨門一躍,成為當代文人中的無恥教主。沒想到,無恥是如此的沒有底線,山東一個作協副主席王兆山,竟然打破陰陽兩界,以鬼的形象發出了「縱做鬼也幸福」的御用呻吟。這種御用文人奉旨呻吟也就罷了,因為人家得了皇家的賞飯。我納悶的是,自掏腰包飼養這幫文人的廣大民眾跟着如痴如醉又是為何?韓寒說某些大師沒文采,似乎突然打斷了他們的高潮似的,竟然一溜兒趕過來罵韓寒。除了顛覆大師的罪名,唯一能想出來的,似乎只有炒作一詞了。唉,但願韓寒的諸多回應,能讓他們的智商情商提高些。不過感覺有些玄。韓寒反話正說正話反說回應了他們一次,居然以為韓寒道歉了,慫了。這是最讓人哭笑不得之處,韓寒的某些言論,當然是在啟民智。但是鑑於某些受眾民智太低,竟然讓我產生了韓寒逗群傻玩的感覺。韓寒逗群傻自娛娛人,這是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多麼不厚道的工作啊!

近幾年來,中國的民族主義從一個高峰走向另一個高峰,但是每一個高峰,都沒有超越當年義和團的高度。我12歲的兒子今天在飯桌上都跟我談,民族主義是個雙刃劍。我認為兒子的理論太過干瘜,就跟他打比方:有人是假民族主義,有人是真民族主義,前者與後者最大的區別是,前者是領導者,後者是被領導者。於是,我們看到的現象是,前者與後者一齊在路上狂奔,造成了一種聲勢。前者感覺火候差不多了,要求停下來,後者心理無停的意識,依照慣性只能往前沖,結果不是自己跌個狗啃地,就是把前者踩上幾腳。公民意識比較到位比較健全的社會,玩民族主義,也許還能玩好。我們這樣的臣民社會,註定玩不好,不是玩出悲劇,就是玩出鬧劇。義和團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太后想給列強點顏色看看,就暗中默許了義和團。待義和團燒個差不多,且燒出的火候不足以給列強點顏的時候,她讓自己的軍隊調轉了槍口,直接對準了義和團。一句話,給人當炮灰,卻臨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炮灰,這才是真正的悲劇。

中國近年的民族主義高潮中,我看到了韓寒力戰群糞的身影,更看到他題為「我掉到了糞坑裏」里的那張照片。照片中,韓寒穿着短褲站在野地里,身旁一糞坑,他手中掂着那條沾糞的牛仔褲,一臉尷尬的笑。老實說,我不知道這張照片的真偽,但是這張照片正是韓寒如今的寫照。網絡的低門檻性與隱蔽性,讓無數愚民暴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圍罵韓寒。但是,韓寒在這圍罵中,居然幾乎沒有喪失理性的文字,相反,他用他特有的俏皮與幽默來回應這愚暴的戾氣。他力戰群糞的所有言行,不失為一種很個性化的啟蒙工作。就憑這一點,韓寒就功德無量。

說功德,韓寒可能不樂意接受。因為,他並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殉道文人(說實話,那種文人很沒勁,俺不喜歡)。相反,他以一種喜劇的方式在宣道,同時,保持了最燦爛最奔放最自由的個性化生活。他是個賽車手。賽場上與文壇上的風姿兩相呼應,給我最大的啟示是:所謂的大師,並不僅僅是怒髮衝冠的姿式。所謂的殉道,並不僅僅是抱着石頭沉河的絕望。這個時代最大的好處就是: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獨自開放。

剩下的工作就是:圍觀者的睿智與理性!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鄭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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