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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抗戰大刀隊血戰喜峰口 中共建政老兵在抗戰紀念館門口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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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方軍見到楊雲峰老人時,是在抗戰紀念館。楊老已經90歲,他把自己當年背回家的那把大刀,無償捐獻給了紀念館。楊老幾次到抗戰紀念館,但都被人強制送走了。因為他是一路要飯來的,一個抗戰老兵還在抗戰紀念館門口要飯,影響不好。抗戰紀念館不過一百多人,有公車二十多輛,大小幹部都開車回家。在九十年代他們的月薪就有四五千元。抗戰紀念館的幹部以訪問為口號,去美國等十幾個國家公費旅遊。紀念館的公車進出紀念館時,車裏領導看着門口要飯楊老時的蔑視表情,讓作家方軍痛心疾首。

左:羅文峪手刃日軍數十人的勇士王元龍;右:楊雲峰舞刀照片,豪氣不減當年

長城會戰中,除了中央軍表現最為出色以外,以冷兵器大破日寇的西北軍大刀隊也是很值得一說的。

西北軍對抗的雖然不是日軍最強的主力部隊。但是西北軍的勇士們敢於用破爛不堪的雜牌武器裝備,對抗武裝到牙齒的日軍主力部隊。這種敢於面對死亡和困難的勇氣,令後人欽佩不已。

背景

日軍本次長城會戰的目的就是佔領長城全線,確保熱河省的安全,同時為下一步進軍華北做鋪墊。

在日軍主力進攻古北口中央軍防線的同時,他們集中一個旅團的兵力進攻另一個長城重要關口——喜峰口。

喜峰口古名松亭關,是長城一線在冷口和古北口之間的交通樞紐。它也是承德和河北灤東地區主幹公路,經過長城一線的一個重要關隘。

喜峰口的名字由來很有意思,傳說元末漢人掃平蒙古殘部的戰爭中,有父子因為戰亂而分離。後父子在松亭關意外相逢,相抱大笑而死。當地人把父子安葬在此,將關口改名為喜逢口,明朝永樂年間又改名為喜峰口。

喜峰口此處以雄關扼守華北門戶,周圍都是高山和險峰。關上城牆高達七米,主關上的城樓也高達13米,是絕對的易守難攻之地。

由於地利位置重要,喜峰口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有過數次重大戰役。中國古時各朝代都在此駐紮重兵。

對於如此重要的關隘,中日雙方都是志在必得。日軍在佔領熱河省全境以後,隨即調動主力火速南下,進攻喜峰口。

3月7日,張學良因為熱河省的慘敗被迫通告下野,隨即離開北平。

3月9日,日軍服部旅團和鈴木旅團的先頭騎兵部隊在裝甲車的掩護下,從熱河省凌源很快殺至喜峰口。

此時防守喜峰口的是從熱河省敗退下來萬福麟的東北軍,一共有二個師。

東北軍數量佔有優勢,但是這些部隊剛從熱河省一路敗退下來,士氣極低,武器裝備又丟失大部,根本無心戀戰。

東北軍和日軍數量不多的一支騎兵部隊碰了一下,就很快放棄喜峰口以東的董家口等陣地後撤。

這個重要關隘就被東北軍如此輕易的放棄了。

當天中午,國民革命軍第29軍的騎兵部隊迎着潰敗下來的東北軍,一路急行軍趕赴到喜峰口前線。此時喜峰口大部分陣地已經被日軍佔領。

29軍的歷史

29軍是西北軍,所謂西北軍就是指當年軍閥馮玉祥的西北邊防軍。

西北軍的歷史很長,最早可以追述到北洋軍閥時代。在西北軍建軍數十年的時間內,都是割據一方的軍閥部隊。它的兵源全部來自陝西,河北,河南,山東四省。

1926年,馮玉祥在五原誓師,宣佈忠於三民主義信條並且準備參加北伐作戰。此時馮部正式被外界稱為西北軍。西北軍在北伐中表現相當不錯,對中華民國統一全國有很大的貢獻。

但是1929年,馮玉祥向蔣介石要求給予當時許諾的山東地盤時,蔣介石不予理睬。馮玉祥知道被這個乾弟弟耍了,隨即起兵反蔣。

老馮雖然狡猾,但是沒有蔣介石手段高明。他的部下心腹大將韓復榘和石友三,被蔣介石用手段收買,還沒有開戰就倒戈走10萬人。實力大減的馮玉祥,被中央軍打的大敗。

馮戰敗後,去山西試圖說服閻錫山一同對付蔣介石,結果反被閻錫山軟禁。

西北軍在馮玉祥的大將宋哲元指揮下繼續進軍河南,又被中央軍擊敗,最終全部退回陝西境內。

1930年的中原大戰中,各地軍閥殘部再次聚集起來對付中央。

西北軍也在宋哲元的指揮下,再次和中央軍展開激戰。

開始的作戰比較順利,但是隨着張學良擁護中央,率領東北軍入關,西北軍再次全線崩潰。

蔣介石此時又使用收買的手段,西北軍的吉鴻昌,孫連仲的二個軍連同梁冠英,焦文典,葛運隆等大將紛紛倒向中央一邊。龐炳旭,孫殿英,劉春榮率部離開西北軍,自立為王去了。

當時不可一世的數十萬西北軍,此時只剩下五萬多人,在宋哲元,張自忠,劉汝明,秦德純,趙登禹等人的領導下,退入山西。

名噪一時的西北軍就此分崩離析。

1931年,西北軍殘部在山西受到閻錫山排擠,幾乎生存不下去。

走投無路下,西北軍只得投奔實際割據一方的張學良。

其中實力最強的宋哲元部被張學良改編,番號為東北邊防軍第三軍,後又稱為國民革命軍第29軍,宋哲元任軍長。

29軍下轄2個師,馮治安的37師,張自忠的38師。

由於張學良覺得西北軍不可靠,所以給他們的待遇很差。在1931年扔給宋哲元50萬大洋的安家費,將其安置在山西東南部以後,就完全撒手不管了。

當時山西都是閻錫山的地盤,老閻對這支在自己地盤的軍隊很有戒心,對他們處處防範。西北軍基本無法通過地方政府獲得軍費,當時中央軍一個師的每月軍費就有12萬大洋。張學良給的區區50萬大洋,西北軍二個師不管怎麼節省也是不夠的。這2年內,西北軍數萬將士真可謂窮困潦倒。

到了1932年,華北局勢發生變化,日本人的威脅已經很近。張學良為了擴充自己的實力,才讓宋哲元率部調動到察哈爾省,和東北軍成為犄角之勢。

西北軍終於有了自己的地盤,宋哲元大喜之下,率部趕赴察哈爾。但是此時西北軍已經窮困久了,士兵衣服破破爛爛,槍械也是五花八門,人瘦馬也瘦,外形酷似察哈爾境內流竄的土匪。西北軍剛剛路過二個縣,就造成了當地老百姓的很大恐慌,當地的剿匪部隊還差點和西北軍交火。

宋哲元只好命令部隊夜裏行軍,以免再造成誤會。這種情況,足可見當時西北軍之潦倒。

雖然當時察哈爾也是一個中國數一數二的窮省,但畢竟是自己的地盤。

宋哲元在察哈爾的半年時間內,一定程度上恢復了西北軍的元氣,並把部隊擴大到三個師,共五個旅3萬人。期間增加了一個暫編第2師,師長劉汝明,下轄一個第1旅。

人員雖有一定的恢復,但是武器方面單靠察哈爾的財力是沒法補充的。當時29軍裝備是相當差的,在全中國可能也要排到倒數幾位。

一個3萬人的29軍,只有10門山炮和野炮。這個數量還不到日軍一個2萬多人甲種師團的六七分之一(1個日軍師團直屬炮兵聯隊就裝備54門重炮)。

除了數量不足以外,這些山炮的質量還很差,大部分是蘇聯在1926年援助給馮玉祥的老裝備,是蘇聯紅軍繳獲白軍的沙俄時代破爛貨。到了1933年,這些火炮已經使用了十多年,狀況可想而知。

除了大炮以外,蘇制大炮的炮彈29軍的軍工作坊無法生產,炮彈也是蘇聯製造的十多年前的老古董。

據當時老兵回憶,他親眼看見29軍大炮連射13發到日軍人群中,結果居然沒有一發炮彈爆炸。直到第14發炮彈才爆炸。聯想北洋水師的劣質彈藥。這麼多年,中國還是吃不能自產高質量武器的虧。

至於士兵的裝備則更差,部隊裝備步槍就多達四種,分別是國產的漢陽造和老套筒,日本三八式步槍,還有少量當年蘇聯援助的莫新納甘步槍。

就這樣拼拼湊湊,步槍數量還是不足。29軍下屬軍工作坊勉強制造一些土製毛瑟槍,這些劣質步槍的射程還不到400米。這些槍械使用的彈藥也多達四種,複雜的彈藥供應讓29軍的後勤人員叫苦不迭。

輕武器上,29軍一個連只有二挺老式機槍,29軍一個連裝備的機槍數量僅僅相當於日軍一個排。

用這樣的武器同裝備坦克和重炮的日軍作戰,就現在眼光看來簡直是以卵擊石。

1933年熱河抗戰爆發,張學良除了把西北軍孫殿英部調動到綏遠以外,還急調29軍趕赴北平作為戰略預備隊。但由於張學良部署不當和指揮的無能,熱河省在不到二周之內就丟失了。防守熱河的東北軍一觸即潰,部分軍隊陣前倒戈,剩下的一路狂奔到長城一線。

由於敗退時候極為混亂倉促,東北軍在退到長城以後基本失去戰鬥力。接替張學良指揮華北抗戰的何應欽總司令,命令宋哲元第29軍緊急趕赴長城一線,替換防守此處的東北軍。

西北軍的大刀隊

隨着速射武器的發明,冷兵器在一戰後期逐步退出了戰爭的舞台。

這個原因還是很簡單的。

在一戰之前,各國軍隊基本沒有裝備什麼速射武器。當時傳統的進攻作戰方式,就是首先炮擊,其次步兵勇敢衝鋒,最後沖入敵人陣地展開激烈的肉搏戰。

對於防守一方來說,在進攻一方炮擊的時候隱蔽,敵人步兵衝鋒的時候則是主要殺傷進攻敵人的階段,一旦殺傷一定數量的衝鋒敵人,敵軍就會後撤,防守也就成功了。

但是當時各國很少裝備速射武器,單靠每人手中的單發步槍。如果進攻敵人佔有戰術和數量上的優勢,在敵人衝鋒時候是殺傷不了多少敵人的。於是,使用刺刀的肉搏戰就是必須的了。

但是,隨着速射武器的發展,產生肉搏戰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1884年,馬克希姆發明了每分鐘射速超過600發的重機槍。重機槍發明後10年的1894年,在非洲的津巴布韋,40個英國殖民地警察用4挺馬克希姆重機槍擊退了5000多名當地祖魯武士的數十次衝鋒,殺死了其中的3000多人。而英國警察基本沒有傷亡。

而僅僅在重機槍發明前的1878年,同樣是在非洲,一樣的祖魯武士用大刀長矛全殲過一支裝備精良的英國軍隊。殺死了英軍1700多人,繳獲了1000支步槍和50萬發子彈。祖魯武士傷亡3000人。

重機槍讓步兵的衝鋒冒着巨大的危險,各國士兵的勇敢開始讓路於先進的殺人武器。索姆河戰鬥中,勇敢的英法聯軍士兵冒着德軍的重機槍衝鋒,僅僅一天之內損失6萬多人。衝鋒的英法士兵在可怕彈雨中,根本無法接近德國的戰壕,也無法進行肉搏戰。

不過當時的重機槍仍然有局限性,由於全槍重量大、需要多人操作、移動不方便等原因,只能用作固定陣地的防禦,不適合在運動戰中使用,也無法用作進攻。

到了一戰中後期,彌補重機槍缺點的輕機槍開始裝備部隊,並且大量使用在運動戰中,讓防禦一方更加如虎添翼。

一戰結束時期,機槍大量裝備各國部隊,成為軍隊主力裝備。當時德國一個師裝備324挺機槍,法國師裝備684挺機槍,英國師400挺,工業實力最強的美國師竟然高達1000挺(輕機槍775挺)。

進攻速射武器的發明也讓冷兵器的肉搏戰變得不太可能。一戰後期射速達到每分鐘400發的衝鋒鎗已經發明,到了二戰期間歐洲各國裝備的衝鋒鎗數量都達到數百萬,其中蘇聯的波波沙更是高達500萬把。

大家都知道,一把衝鋒鎗在近戰中掃射死七八個刺刀兵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大量的速射武器,讓肉搏戰數量大為減少,到了二戰的歐洲戰場,已經很少有使用冷兵器的肉搏。

刺刀能夠使用的場合,不到實戰中的百分之一。

但是本次長城抗戰中,西北軍仍然以冷兵器作為主要裝備進行了多次成功的反攻作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北軍大刀隊。

這種和世界發展潮流相反的作戰方式,不是中國人的標新立異,實在是無奈之舉。

西北軍的大刀隊正式的名稱是西北軍手槍隊,這是一支以近戰為主要作戰方式的精銳部隊

大家都知道,陝甘一帶都是中國較為貧困的地區,很難供養一支現代化軍隊。西北軍建立初期就遭遇到部隊規模迅速擴大,但是槍械,刺刀等武器數量嚴重不足的問題。馮玉祥當時出於無奈,打制了一批大刀裝備部隊,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步槍和刺刀數量的不足。

這本身倒是沒有什麼稀奇,其實從1917年到1927年由於國際社會為了停止中國內戰而對中國進行武器禁運以來,軍閥部隊的裝備就沒有怎麼齊備過。大多數民國初期的重要戰鬥中,都可以看到大刀長矛的影子。

但是西北軍則很不同,西北軍和大刀結緣並非偶然。西北軍在成立初始,馮玉祥就意識到他無法有效解決部隊的裝備問題。當時由於軍閥普遍裝備較差,機槍火炮數量屈指可數,難以在遠距離造成敵人大量的殺傷。很多的激戰,大多靠肉搏戰分出勝負,所以各地軍閥都很重視部隊的近戰能力,老馮也不例外。

那時候世界上還沒有發明衝鋒鎗之類的近戰連射武器,步槍之類單發武器在近戰中又沒什麼大的作用,所以各地軍閥很重視刺刀大刀之類冷兵器的使用。況且當時的陝西河北一帶民風比較尚武,年輕力壯的當地小伙子大多懂得一招半式。

馮玉祥本人又是一個很喜愛中國武術的人,他的西北軍內配有很多當地著名的武術大師作為教官,比如滄州籍的武術名家馬鳳圖、馬英圖、王子平、洪立厚、劉鴻慶、王桂林。

這些武術大師根據西北軍的特點,以中華傳統武術作為基礎,群策群力,共同研究出了一些非常實用的拼刺招數和大刀的刀法。馮玉祥對這些實用的武術非常滿意,隨即推廣到整個西北軍。馮玉祥還經常親自檢查士兵的刺槍和劈殺等。

在這種氛圍下,西北軍上上下下都酷愛武學,普通士兵每天要練習一個小時的刀法,高級將領如佟麟閣、張自忠、趙登禹、吉鴻昌,董振堂、馮治安、劉汝明等人,也多是武術好手。

除了西北軍普遍練習武術以外,西北軍士兵身體也是中國裏面數一數二的。由於西北軍大多來自陝西,河北,山東,河南四省,士兵多是北方大漢。加上長年習武,年輕小伙子往往都長得結結實實,體力好,臂力強,一刀可以砍斷碗口粗的大毛竹。當時西北軍軍官還曾經吹牛說,如果他們去江西剿共,一個西北軍士兵肉搏戰可以對付五個紅軍的南方士兵。

除了士兵普遍裝備大刀以外,馮玉祥還把武藝最強和身體最強壯的西北軍士兵編組在一起,組成一支擅長近戰的精銳部隊——手槍隊。由於手槍隊士兵普遍背着一把大刀,所以外面也叫做大刀隊。

西北軍從軍到旅的各級軍官,都控制着一支手槍隊,這支手槍隊規模從連到團不等。往往每到戰鬥膠着或者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手槍隊便會成為撒手鐧。

100名大刀隊在1918年突襲湘西桃源,一舉打敗數倍的敵軍佔領桃源,1923年大刀隊攻佔天津。1926年支持國民政府軍和晉軍激戰晉北,著名的倒戈將軍石友三曾一次集中3000人的大刀隊衝鋒。

1930年的中原大戰之前,西北軍還編有手槍旅。源於西北軍的山東省主席韓復榘第三路軍中,也長期保持着手槍旅的建制。韓復榘經常親自帶領這支勁旅作戰,在抗戰中韓也是親自帶着手槍旅渡過黃河,到濟陽和日軍裝模做樣的打了一下,隨即逃跑放棄了濟南,最終丟了自己性命。

手槍隊或者說是大刀隊是西北軍中裝備最好的,士兵配有一把10發裝彈或者20發裝彈的毛瑟軍用手槍,中國一般也叫作駁殼槍。該槍可以做半自動或全自動射擊,是一款近戰的利器,配有手槍子彈200發。還有一把適合近戰使用的短管騎兵步槍,配有子彈100發。除此以外,還必備一把中國式大刀和五到六顆手榴彈。

由於部分部隊的駁殼槍數量不足,一些大刀隊士兵配有一把伯朗寧小手槍,配彈50發。但是大刀隊的優勢只是在近戰,一般來說作戰距離不超過100米。

西北軍初戰

西北軍對待抗日是非常熱情的。

宋哲元說過一句名言:寧做戰死鬼,不做亡國奴。這句話深為西北軍全軍所認同。官兵的抗日意志都十分強烈,所以何應欽才把喜峰口這個重要的關隘交給29軍獨自防守。

東北軍丟了喜峰口大部分陣地之時,29軍37師的趙登禹109旅的第217騎兵團已經策馬急行120里,趕赴到了喜峰口前線。此時日軍前鋒以500名騎兵為主的1000多人,已經佔領了喜峰口的高地老婆山。

217團的二營騎兵部隊,在副旅長何基灃的率領下剛剛趕到老婆山陣地,就得知東北軍已經敗退消息。在何基灃的指揮下,217團團長王長海立即率部發動了反攻。

日軍騎兵此時雖然沒有什麼火炮,但是機槍數量仍是不少,火力非常猛烈。217團二個營的騎兵們非常勇敢,他們扔下戰馬,冒着日軍密集火網,一隊隊的向山上拼命攀登。

但是從火力上來說,29軍實在不是日軍對手。日軍架起十幾挺機槍向下瘋狂掃射,加上又有地理優勢,29軍多次衝鋒都沒有成功。雙方激戰到傍晚,29軍始終沒有奪回高地。

鑑於白天強攻日軍火力太猛。王長海團長和何基灃副旅長商議一下,決定使用西北軍最為擅長夜攻,一舉奪回陣地。

當夜,王長海團長挑選了500人組成大刀隊,分為二隊,分別由副團長孫儒鑫和一營營長王崑山帶領出發。因為需要爬山,大部分大刀隊員連步槍也不帶,只是背着大刀和一些手榴彈。

西北軍平時訓練極為嚴格,士兵普遍身體強壯。他們爬起山來比當地山民還要迅速。大刀隊一鼓作氣的衝上陡峭的老婆山高地,並且偷偷接近日軍駐紮的陣地和村莊。

在接近日軍陣地以後,29軍士兵飛速投擲出手榴彈,然後沖入敵群揮舞大刀展開激烈的肉搏戰。日軍這股部隊由於攻佔熱河獲得大勝,對中國軍隊非常輕視,根本沒有想到中國軍隊敢於夜襲。夜裏日軍只有少數哨兵警戒,大部分都在屋裏熟睡。

大刀隊先用大刀砍死哨兵,接着全軍衝鋒。

日軍遭遇偷襲以後,全軍大亂。一部分勇敢的大刀隊員甚至直接衝進日軍熟睡的房子裏面,將床上慌亂的日軍挨個砍死。有一個勇敢的29軍士兵居然連續砍死了10個日本兵。

但是日軍畢竟是關東軍精銳,他們一部很快穩定下來,隨即發動反攻。29軍士兵揮舞大刀迎戰,雙方激烈肉搏近一小時。日軍終究不敵西北軍的勇猛,他們放棄陣地四散奔逃。

短短一小時內日軍傷亡400多人,其中有100多人是在床上被用大刀砍死的。這一戰由於後期日軍使用重機槍瘋狂掃射,500大刀隊傷亡也不輕,共有400多人傷亡,只有30多人沒有受傷。

29軍通過夜戰奪回了日軍佔領的陣地,還繳獲了十幾挺機槍。

3月10日晨,日軍服部第14旅團主力第26,27聯隊5000多人增援到喜峰口,隨即對佔領高地的西北軍展開全線進攻。此時日軍重炮部隊和二十多輛裝甲車已經趕到,日軍隨即以密集炮火轟擊127團陣地。

在日軍猛烈炮火下,271團傷亡很大。全團的營長連長等軍官大部分受傷,全團共傷亡了400多人。由於兵力不足,該團被迫丟下部分陣地後撤。

當日29軍37師和38師主力三個旅,在連日連夜的急行軍下,陸續趕到喜峰口一線。準備11日和日軍決戰,奪回喜峰口。

3月11日天剛剛亮,日軍首先發動大舉進攻。

日軍3000多人在密集炮火和坦克的掩護下,向29軍還控制的喜峰口陣地全線發動進攻。

29軍士兵拼死還擊。由於火力不及,如果過早開槍反而會招致日軍密集火炮的還擊。29軍士兵在日軍炮火面前並不還擊,而是等到日軍逼近到100米內,才猛烈的開火,投擲手榴彈,接着跳出戰壕,揮舞大刀加以肉搏戰。

日軍近戰面對29軍沒有優勢,加上雙方士兵混雜在一起,日軍火炮和機槍也無法有效射擊,雙方基本旗鼓相當,日軍火力優勢無法發揮。

中日雙方拼死激戰,每個陣地一個上午就反覆爭奪了三四次之多。

日軍見強攻不成,便撤下進攻部隊,調全部重炮連續3小時的猛轟,接着用裝甲車進行衝鋒。

喜峰口一線地形都是岩石山,無法挖什麼堅固工事,有的地方連個半米的小坑也挖不出。

在日軍重炮打擊下,29軍士兵只能分散臥倒在山石山,憑藉自己的運氣躲避炮彈破片。全軍在日軍炮火轟擊下,傷亡非常大,有些陣地上幾乎沒有兵了。

但是日軍衝鋒的幾輛坦克卻壓中了29軍佈置的地雷,被炸斷了履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餘下十多輛畏懼國軍地雷,沒有敢繼續突進。

到了中午,日軍集中主力部隊再次發動衝鋒,激戰6小時傷亡不輕的29軍抵擋不住日軍猛烈攻勢。日軍一舉沖入29軍松亭山主陣地,情況極為危急。

就在此時,增援而來的37師190旅主力趕到。旅長趙登禹親自率領前鋒的王寶良特務營連續跑步40多里,趕到喜峰口。

見到日軍已經沖入主陣地,趙旅長二話不說,拿起大刀帶着全營官兵迎頭猛擊,雙方激烈肉搏。一時間血肉四濺,人頭亂飛。每一顆手榴彈爆炸,就有幾名中日士兵倒下。

最終,日軍還是不敵29軍的勇猛,被砍死多達500多人,餘部慌亂的潰敗下去。29軍傷亡也不輕,營長王寶良力戰殉國,全營八名排連長陣亡,官兵共傷亡400多人,趙登禹旅長自己也被一枚日軍手榴彈炸傷了腿部。

經過一天的激戰,日軍進攻不利,被迫暫時退了下去。

大刀隊夜間突襲戰

29軍在一天的激戰中雖然頂住日軍的進攻,但是傷亡非常慘重。

三個旅長趙登禹,佟澤光和王治邦在一起商議,趙說:我們裝備差,火力弱,有兵無槍,有槍缺彈,只是每人大刀1把,手榴彈6枚。

趙認為日軍炮火太猛,尤其是重炮火力殺傷巨大,喜峰口又沒有堅固工事很難抵擋。西北軍雖然可以在陣地戰中依靠近戰大刀殺敵,但是肉搏戰這種作戰方式,雙方傷亡一般來說相差不會太大。古代戰爭常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說法。

一般來說,如果肉搏戰中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雙方傷亡最多會有一二成的差距。而日本士兵並非肉搏戰的菜鳥,他們向來重視拼刺訓練,並且作為武士道精神的體現。

大多數日本士兵擅長刺殺,而且大多經歷過實戰。29軍面對的是日軍關東軍精銳,近戰能力也不弱。29軍殺日寇多少人,一般自己也要損失差不多的士兵。

而西北軍原本就在日軍火炮下傷亡不輕,展開擅長的肉搏戰也要有不輕的損失。照着這樣的傷亡,29軍的二萬多兵力堅持不了多久。當時29軍在喜峰口前線共三個旅9個團,和日軍剛剛打了二天就傷亡了2000多人,相當於傷亡了2個團。

趙登禹旅長認為照着這樣打下去,餘下7個團最多也只能撐個5,6天。大家一致決定,必須以攻為守——發揮西北軍的近戰夜戰優勢,準備連夜發動大規模夜襲戰。

出擊部隊分為三路,由三個旅長分別出擊:由趙登禹旅長率部摧毀日軍炮兵陣地,佟澤光旅長摧毀日軍輜重。一旦二人得手,日軍正面主力必然要回頭救援。此時王治邦旅長率部從中路連夜突進,一舉擊潰日軍,佔領主陣地。

趙,佟二個旅長各率領二個團,先行出發。日軍方面對喜峰口地形並不了解。他們原本以為喜峰口附近只有一條公路,封鎖住就沒有問題,日軍只在喜峰口正面佈置了重兵。

但是日本人不知道的是:喜峰口一帶還有一些只有當地牧羊人知道的小路,它們通向日軍陣地的後方。

趙登禹旅長不顧腿部的傷勢,拄着拐杖親自帶領王長海和董升堂二個團主力500人的大刀隊出發。他們在當地牧羊人的帶領下,延着艱險難爬的山間小路,踩着齊膝高的積雪,連夜行軍數十里,繞到日軍後方狼洞子及白台子的炮兵陣地。

29軍士兵在零下十度的低溫下埋伏了半小時,等到凌晨2點日軍大多熟睡以後突然出擊。當場砍死手足無措的日軍炮兵和警衛部隊200多人,砍死日軍大佐一人,殘餘日軍炮兵作鳥獸散。

29軍繳獲全部日軍重炮18門和大量彈藥。聰明的29軍士兵還用繳獲的火炮裝上炮彈向日軍主陣地中射擊二十多發,日軍遭到後方火炮的打擊亂作一團。

這一路,殲滅日軍200多人,繳獲日軍重炮18門(由於無法帶走,全部就地毀掉,這讓趙登禹心痛不已),還摧毀日軍幾十輛運送彈藥的汽車。

另一路,佟澤光旅長則率二個團500多人大刀隊攻擊喜峰口高地上的敵人輜重部隊。佟澤光部也順着小路摸進日軍控制的小村莊,但是此時日軍哨兵已經有所警惕。

大刀隊士兵砍倒幾個日本哨兵以後,一個警惕性較高哨兵發現了大刀隊,隨即鳴槍示警。大刀隊隨即由偷襲轉為強攻。

500勇士沖入三家子村和前仗子村等日軍控制的村莊,這些村子裏面駐紮着日軍一支騎兵部隊和大量輜重部隊。大刀隊沖入村莊以後,隨即向房屋裏面投入大量手榴彈,繼而沖入房間揮舞大刀猛砍。一時間,日軍騎兵被殺的血流成河,日軍戰馬也被手榴彈爆炸嚇得滿街亂跑。

在基本殲滅日本騎兵和警衛部隊以後,29軍隨後四處放火焚燒日軍大批輜重車輛。這幾個村子頓時火光沖天,日軍200多輛大車的輜重都被燒毀。日軍正面部隊見後方起火,大驚之下調動主力回頭救援。

當時大刀隊一部分已經撤退,還有一部約200多人同日軍優勢兵力在村子外遭遇。大刀隊員毫不示弱,揮舞大刀和數量絕對優勢的日軍血拼,在殺死200多名日本士兵以後,大部分犧牲殉國。

王治邦旅長在前二路得手以後,率領部隊從喜峰口正面出擊。日軍主力已經回頭救援後方,餘部在慌亂中不能抵擋,只得丟棄喜峰口大部分陣地全線後撤。

該夜襲戰,日軍在大刀隊打擊下傷亡1000多人,一個重炮陣地全部被摧毀,大部分輜重被焚燒。日軍遭受嚴重打擊,無法繼續作戰,在3月12日中午一路退到長城外20里修整。

最後一戰——羅文峪

雙方對峙倒16日,日軍感覺正面攻擊喜峰口難以奏效,隨即進攻喜峰口西面29軍暫六師駐守的羅文峪。日軍集中第8師團第4旅團和騎兵第3旅團主力4000多人,進攻羅文峪。

羅文峪陣地由暫六師和東北騎兵第五旅駐守。但是第五旅看見日軍趕來,居然擅自撤到後方逃走,僅僅留下暫六師獨自作戰。暫六師雖然號稱為師,實際僅有一個旅兵力。雙方激戰二日,暫六師依託城牆碉堡和日軍激戰,一個陣地往往反覆爭奪10多次。

暫六師雖然頂住了日軍,但是傷亡極為慘重。其中有個營,營長光榮殉國,全營只剩下70人。由於戰局不利,當時29軍軍長宋哲元親自趕赴羅文峪前線,組織500大刀隊連夜反攻。

大刀隊出發前,宋哲元軍長親自為500勇士送行。面對着這些無畏的勇士,宋哲元很感動。

他多年征戰的經驗告訴他,這500勇士能夠活着回來的不會太多。500壯士一個個從宋哲元面前走過,突然有一個叫做侯萬山的班長跪倒在宋哲元的面前,淚流滿面。

宋哲元當時嚴厲的對這個班長說:你哭什麼,跪什麼,你是不是中國軍人,是不是西北漢子。你怕死就換別人去。

侯萬山流着淚對宋哲元說:軍長,我不是怕死。打鬼子,咱們不會含糊。只是我的老婆馬上就要生了,如果我這次殉國了,孤兒寡母求軍長體恤。我死也瞑目了。

宋哲元聽了以後,感動的侯萬山說:你放心去吧,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接着宋哲元對500勇士說:兄弟們先走一步,你們的家眷我們一定會照顧好的。隨即宋軍長對這500人莊嚴的敬了一個軍禮。

侯萬山此時已經站起身來,向宋哲元回了一個軍禮,頭也不回趕赴前線。這戰,侯萬山果然壯烈殉國。身邊戰友回憶,侯揮舞大刀連續砍到了7個日軍,直到大刀全部卷刃無法再用,才中彈犧牲。

之後,宋哲元果然把侯萬山夫人生下的雙胞胎認做親子,並且帶回宋家撫養。宋哲元給二人取名為宋紀峰和宋紀峪,以紀念其父在喜峰口羅文峪的犧牲。到了二人18歲成年的時候,宋家出於對侯萬山的尊敬,又讓其恢復了侯姓。

日軍遭到夜襲損失不輕,加上戰到18日也不能獲勝。此時29軍其他援軍已經趕到,日軍只得全部退出了羅文峪。

喜峰口方向鑑於日軍分兵進攻,加之喜峰口正面又有日軍主力增援,被迫後退縮小防線。

日軍3月17日又一次發起進攻,只佔領了喜峰口外的潘家口,封鎖了中國軍隊可能從喜峰口北上的道路。日本方面覺得已經實現了戰前的部分軍事目的,一部分主力退往熱河省修整。中日雙方由此在喜峰口對峙。

到了4月8日,日軍為了配合灤東的作戰,又集中14旅團大部,對喜峰口發動了六天強攻,都被29軍擊退。29軍雖然頂住了日軍,但是沒有辦法保證長城全線的安全。

4月11日,日軍攻破晉軍和東北軍防守的冷口,29軍側翼受到嚴重威脅。

14日,29軍被迫撤離喜峰口,退到羅文峪和澈河橋一帶二線陣地固守,喜峰口被日軍佔領。

整個喜峰口戰鬥中,西北軍傷亡5000多人,日軍傷亡近3000人。

中國大刀破日本刺刀

29軍在喜峰口的近戰中,使用大刀和日本三八式軍刺對抗佔了上風。

日本軍方自建軍以來就非常注重士兵拼刺訓練,新兵一律接受嚴格的刺殺訓練。日軍向來以步槍精確射擊和拼刺二大技藝作為武士道精神的體現。

除了部隊嚴格訓練以外,日軍為了在拼刺中佔到上風,還特地設計了新式的30式刺刀,單單這個刺刀就長達0.53米,極為鋒利。直到文革時期有很多流氓打架還是使用這種軍刺。

加上三八式步槍1.2米的長度。全槍連刺刀長度超過1.5米,為全世界同類槍械中最長的。日軍在二戰中生產了多達620萬把30式刺刀,對拼刺的重視可見一斑。

這個長度很讓老薩吃驚。要知道,當年侵華日軍平均身高不過1.56米,這樣一來三八槍連刺刀的高度超過日軍士兵身高,誇張了一點。

如果單單就拼刺來說,很少有國家能超過當年的日本。以中國為例,國產漢陽造和中正式就算配上新式刺刀,全槍長度也和日軍三八式相差不少。中國方面在兵器上佔了劣勢。

而就拼刺技術來說,日軍訓練嚴格,國內頗有經過多年訓練的預備士兵,一經徵召就有幾十萬有過完整訓練的老兵趕赴中國戰場。但是中國士兵大多是臨時徵召的農村青年,還有部分是抓壯丁來的。由於前線損失大,新兵草草訓練一下,會打槍了就送上戰場。從拼刺技術上講,中國士兵也遜了日軍一籌。

日軍刺殺雖然厲害,但西北軍的大刀確實是日軍刺刀的克星。西北軍在眾多中國武士大師的指導下,練習了一套專門克制日式刺殺的實用刀法。

說是刀法,其實就是簡單的二招。

面對日軍的直刺,西北軍士兵用刀背對着敵人,刀鋒對着自己。在刺刀過來的一瞬間,用刀背由下往上猛磕敵軍刺刀。

由於大刀重量在4斤以上,加上雙手使用,這樣一磕的力量很猛,日軍刺刀絕對會立即飛開。此時大刀已經揮舞到上方,刀鋒正對着日軍。而日軍的刺刀已經被磕到外門,不能構成威脅。西北軍士兵用大刀只要順勢砍落,日軍立即人頭落地。

這個刀法雖然只有二招,但是絕對非常實用,也容易練習。刀法關鍵在於一個快字,一磕一砍二招一般只要一到二秒鐘時間完成。只要大刀能夠磕開日軍刺刀,那麼日軍是必死無疑。

刀法雖然簡單,但正是中華武術的精華所在,也是以刀破刺不二的法寶。

實戰中,越簡單的就越有效。《水滸》裏面,武松,林沖,魯達等人多次打鬥不過三招二式。像李連杰在武俠電影中舞刀弄搶打上十幾分鐘才分出勝負,現實中是不可能的。

一個訓練有素的西北軍士兵,一把大刀就可以連續對付好幾個日本兵。

實戰中,這種刀法非常有用。日軍在喜峰口羅文峪共傷亡了2000多人,其中死亡1500人。一般來說,戰鬥再激烈,死亡和受傷的比率一般就是一比二或者一比三。死亡率如此之高,還是因為大刀的關係。

據當時西北軍老兵曹建章回憶:

有一個敵人端着刺刀就對着我刺來,嘴裏還喊着:「呀呀呀。」日本人打仗是有兩下子的,氣勢洶洶。我掄起大刀,用刀背用力往左磕他的刺刀,他的刺刀歪了,然後有個回力,我的大刀借着回力從後往前掄了一圈,再向前一刺,刺中他,再使勁兒一擰,我聽見他「啊」地一聲慘叫,死了。(馬老邊說邊情不自禁地示範當年的動作)現在我老了,動作慢了,當時是很快的。整場戰鬥,我只刺死了這一個敵人,幸運的是,我沒有被敵人刺死。

這場白刃戰打了1個多小時。當時二十九軍的戰士還是很英勇的,是積極主張抗日的。我們不是怕日本人,還有點兒看不起他們:認為他們的刺刀不如我們的大刀片兒。

日軍方面由於缺乏有效對付中國大刀刀法的辦法,甚至發明了一種可笑的鐵圍脖來對付。它用一塊半月形的鐵片,將其折成半圓,在上沿兩頭打兩個洞,用鉚釘鉚在鋼盔上,戴上鋼盔時,鐵圍脖即圍在後脖子上面。據說可以有效防止大刀砍頭。在後來的豐臺戰鬥中,日軍大部分配備了鐵圍脖。不過實戰效果很不佳,還被世界各國作為笑柄。

大刀隊的局限性

長城抗戰最為激烈的戰鬥就是發生在中央軍固守的古北口和西北軍固守的喜峰口。

中央軍守古北口,守了二個多月。他們以輕武器對抗日軍重炮,主要以單純的陣地防守方式,連續投入的三個師都損失慘重。

這種作戰方式顯然是有問題的,一味死守是不可能取勝的。不過就當時中央軍兵力來說,確實也無法發動類似西北軍一樣的反攻。

因為古北口面對的畢竟是日軍的主攻師團,兵力達到2萬人。古北口陣地狹窄,主陣地又被日軍控制,中央軍三個師共3萬人又是陸續趕到,以劣勢兵力又不佔地利的情況下,想反擊是極為困難的。

西北軍的戰術相對來說是正確的,以攻為守不失為好辦法。

但29軍面對的日軍實力較弱,不過是日軍二個旅團各一部,總兵力不過6000,7000人。29軍2萬多人,在兵力上有一定的優勢。採用西北軍擅長的夜襲和近戰,是很有效的。

但是,這並不是說大刀隊就是致勝的法寶。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刀隊是有着明顯的缺點的。

大刀隊二次夜襲中,大多攻敵不備。一旦日軍有了準備,或者是在白天,那麼戰鬥效果就會差好多。另外,雖然大刀隊戰果輝煌,但是自身損失也相當慘重。

損失很大,除了由於肉搏戰非常殘酷以外,日軍一旦在較遠距離用機槍掃射大刀隊,往往就造成大刀隊很大的傷亡。因為大刀隊裝備的武器都只適合近戰,在100米甚至50米外的作戰能力都很弱。日軍的連射武器如果在150米以上的距離射擊,那麼大刀隊很難有相應的火力與其對抗。

因此,大刀隊只是中國軍隊迫於無奈的一種作戰方式,這並不是現代戰爭的發展趨勢。

以大刀對抗日軍的重炮和坦克,足可見當年國軍抗戰之艱難和困苦。

我們善待了大刀隊老兵?

西北軍的數萬勇士們,他們揮舞着大刀面對日軍熾熱炮火的勇氣,令後人心酸感慨不已。我們捫心自問,這樣的前輩難道不值得我們所驕傲嗎?

但是我們又是怎樣對待大刀隊老兵的?

著名作家方軍曾經記錄過一個名叫楊雲峰的大刀隊老兵。這個老兵1926年參加西北軍,從1933年長城會戰開始,和日軍作戰13年之久。

參加過長城,盧溝橋,大名三次大刀敢死隊,他當年的戰友到了1945年幾乎全部陣亡。楊老自己負傷數次,臉頰被子彈打穿,打掉了下牙床,一隻耳朵被日軍大炮炸聾,手腳都有傷,可謂九死一生。

到了1945年,楊老剛剛當上國軍少尉。國民政府鑑於他是受傷的老兵,讓其回家。

楊老當兵這麼多年,沒有一分錢的積蓄。他到了河南老家的時候,部隊發給的盤纏早就用完了,除了背着的那把陪了他戰鬥十年的大刀以外,別無他物。由於是農民出身又沒有文化,楊老就在河南老家種地為生。

到了1948年,楊老所在的部隊何基灃部叛變投奔中共,成為淮海大戰的重要轉折。楊老的老首長何基灃很照顧這個老部下(何基灃曾經是楊老的營長,到了1945年這個營幾乎沒有人了),發給了他一份起義人員證明。全文為《起義人員證明書》,武字13127號。楊雲峰同志,原系國民黨陸軍軍官,於1948年11月在江蘇賈汪參加77軍起義,特此證明。

方軍說,當年日軍老兵雖然在中國犯下無數罪行,但是回國以後仍然受到日本政府的優待。在九十年代,日本政府給予每個老兵每月十五萬日元的體恤金,直到去世為止。日本天皇還特撥每個日本老兵五萬日元作為每月的恩賞。換句話來說,每個日本老兵除了自己的退休金以外,每月還可以從政府處拿到一萬五千元人民幣左右。

而我們做的如何呢?

楊老由於戰傷,沒有結婚,無兒無女。由於並非革命軍人,政府也不會給他一分錢。如果不是那份起義證明,恐怕還要被鬥爭的。

楊老一個人生活到70年代,由於年紀大了,不能下地勞動,生活開始貧困。建國以後擔任農業部長的老首長何基灃經常給他私人資助,還照顧72歲的楊老去一家工廠當門房,直到1980年何基灃自己去世。

後來,由於改革開放,楊老的工廠倒閉。此時80歲的楊老已經失去了勞動能力,又無子女,從1987年開始,他被迫以乞討為生。

作家方軍見到楊老的時候,是在抗戰紀念館。當時楊老已經90歲,他把自己當年背回家的那把大刀,無償捐獻給了紀念館。

之後,楊老幾次到抗戰紀念館,但都被人強制送走了。因為他是一路要飯來的,一個抗戰老兵還在抗戰紀念館門口要飯,影響不好。

而這個所謂抗戰紀念館不過一百多人,有公車二十多輛,大小幹部都開車回家。在九十年代他們的月薪就有四五千元。抗戰紀念館的幹部以訪問為口號,去美國,俄羅斯,法國,德國等十幾個國家公費旅遊。

至於紀念館的公車進出紀念館時,車裏領導看着門口要飯楊老時的蔑視表情,讓作家方軍痛心疾首。方軍採訪楊老所在村子的村長為什麼不給養老金,村長表示村子裏面經費不足,上面也沒有指示。

方軍最後一次見到92歲的楊老時,楊老背着一個1952年買的破背包在要飯。包裏面放着一些食物和零錢,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當時方軍和他的朋友把身上所有錢都給了他。後來方軍不知道怎麼的提起了日本當年老兵每月有一萬多人民幣的政府體恤金的事情。

楊沉默了一會,說了一句好像完全不相干的話。這句話讓方軍和老薩都感慨不已,無顏以答。

楊老說:他們(日本老兵)要是還敢來,我還是迎上去。

楊老在97歲時去世,大家都知道,他是死於貧困。

我們痛斥日本篡改歷史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

篡改歷史的日本人善待了他們罪行累累的老兵,我們又做了什麼?

如果有機會,老薩一定要去看看楊老捐贈給紀念館的那把大刀。

刀有刀魂,人有人魂,一個民族也是要有靈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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