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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究竟死了多少人?天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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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採訪過全世界200多位卸任、在任國家元首的意大利女記者法拉奇,1980年兩次採訪鄧小平。問過鄧:「文化大革命究竟死了多少人?」鄧回答:文化大革命真正死了多少人,那可是天文數字,永遠都無法估算的數字。

文化大革命真正死了多少人,永遠都無法估算?(網絡圖片)

記得,很多年前,我們家的一位朋友,曾對我們說過,有位採訪過全世界200多位卸任、在任國家元首的意大利女記者法拉奇,1980年兩次採訪鄧小平。問過鄧:「文化大革命究竟死了多少人?」鄧回答:文化大革命真正死了多少人,那可是天文數字,永遠都無法估算的數字。

真的就那麼難以統計嗎?我茫然。如果說是因為中國之大,有人的地方就有文革在搞,整人致死的花招五花八門,無奇不有——芝麻綠豆的「當權者」都可以套個罪名把他看不順眼人整死,毛澤東號召造反,沒有被整死的人又反過來揪着當權派往死里整,引發全國武鬥,後來毛澤東要「收」了,當權派翻過來又一筆筆秋後算帳——死人太多難以統計;那又如何解讀每一個中國人都屬於一定的單位——你所在的機關、部隊、學校、工廠、街道和農村生產隊——的特定的社會結構的嚴密性。自1949中國已沒有民間社會,只要你是居住在中國大陸的中國人,沒有一個人不在「組織」的嚴密控制下,要統計個死亡數字有那麼難嗎?偉大領袖的「階級鬥爭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講得自己人弄死自己人,遠遠要超過戰亂年代的死亡數字,堪稱中國數千年文明史上獨一無二的奇事,人不是螞蟻啊,人命能含糊不清嗎?

很多年輕人不明白,問,真的死了很多人嗎?為什麼?我說,至少我認識的有十多位同事、同學、熟人文革里死於非命,還不算鎮反、反右、大躍進三年大饑荒里的冤魂;至於為什麼,其實很簡單:一次次政治運動造成的悲劇和悲慘的特寫畫面是由具體的一隻「手」完成的,不是抽象的概念能掩蓋的。說什麼「人民」如何如何五洲震盪風雷激,要揪劉少奇;說什麼「人民要打倒牛鬼蛇神再踏上一隻腳」;那是騙鬼的,一切只不過假借人民的名義,弄得一幕幕悲劇仿佛成了只存在受害方沒有加害方的獨角戲。

其實這隻「手」就存在經歷過那些政治運動的人周圍。凡經歷者都心知肚明,不是各個單位里的「組織上」信任的人是沒有資格成為這隻「手」的。在「政治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線」的年代,每一個非命之死都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勝利,都凝結着輝煌燦爛偉光正。敬畏尊重生命是人之所以是人不是獸的底線,是區分人間恩怨是非好壞對錯的前提。在人類社會,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嗎?人命關天,是人類所遵循的恆古法則。無法估算的死亡數字——整死了上到國家主席下至平民百姓的天文數字的人,難道始作俑者不該承擔罪責?難道眾多緊跟的「推手」一句「我是跟黨走」就可以不懺悔?

歷來一次次政治運動,反胡風、反右派、反彭德懷、大躍進、大煉鋼鐵、人民公社、這隻「手」從沒有失手過。1966年的橫掃,階級鬥爭的調門高過以往任何一次,這隻「手」熟門熟路,志在必得,得心應手。我們單位的政工幹部、黨員、積極分子,都邀寵成了紅衛兵。言語行動中溢滿橫掃牛鬼蛇神,確保無產階級江山永不變色的使命感。如果文革是一台戲,他們才是角色強烈的演員。

文革過後,每當看到報紙上公佈的官員升遷履歷,我不禁在想:劉少奇戴上叛徒內奸工賊帽子時,他們在幹什麼?鄧小平兩次被打倒時,他們在幹什麼;林昭張志新李九蓮被處死時,他們在幹什麼。他們不「前衛」,足下焉有升官路;他們不「政治」,怎會出人頭地,在劣勝優汰逆向篩選的政治環境裏,不是「對敵人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的人是難有機會升遷的啊。繼而我明白了,因為他們,文革成了敏感的話題,因為他們,「文革易粗不易細」。因為他們,文革檔案不能開放,文革研究文章難以發表,出版成了禁區;因為他們,反思和研究文革「實無必要」。

自定「十年浩劫」,又認定反思「實無必要」,捂着蓋子是源於還要舉毛這面旗,怕動搖自己繼承的合法性;無意於徹底否定文革,無意觸動產生文革的土壤,無意從制度上的弊端去尋找文革產生的原因,根子也在於「繼承」二字。主流輿論一天也沒放鬆把文革納入「文革是壞人作祟,毛主席只是一時犯了一下混」的認知軌道。那怕天文數字的人命死於非命,紅太陽依然最紅。唱紅依然是主旋律,哪管它唱得人成了傻帽,沒了人性,沒完沒了地鬥得血流成河。

把國人當白痴玩弄於股掌之間,打倒劉少奇,說是「毛澤東思想的偉大勝利」,給劉少奇平反,說是「恢復毛澤東思想的本來面目」。難怪人家說中國沒有邏輯,中國話里那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和來自西方的「辯證唯物論」攪合之後要多神通有多神通,要多靈驗有多靈驗。判定世事對錯枉顧事實,只憑意識形態需要拼湊,而理由和藉口從來都是專制者隨手可從腰裏一串又一串拎出來的。極權制度下什麼都稀缺,就是不缺整人的理由,越是整自己人理由越好找,出手也越狠,像用籮筐把自殺致殘的羅瑞卿將軍抬到批鬥會場鬥爭;像中南海里畫地為牢囚禁共和國主席;像對黑五類開殺戒之前造謠黑五類造反要變天。

今日之文革翻案風使得所有繼承權力的受益者左右皆難。一旦鼓吹二次文革勢成,必顛覆改革開放,遭殃的不僅是已平反的地富反壞右,說不定有人會成為第二個劉少奇。當年劉少奇打着毛的「三面紅旗」萬歲的旗幟,推行違反毛旨意的「三自一包」,因沒佔有話語權而名不正言不順,反被毛以「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罪名置於死地。今天的執政者,只要還高舉毛澤東思想這面旗,所有的改革都沒有堂堂正正的話語權,都是復辟資本主義,連鄧小平都佯稱「不爭論」,他不是不想爭,而是爭論不起,底氣不足啊!毛思想的核心是無產階專政條件下的繼續革命,是階級和階級鬥爭,是消滅私有制。

每每看到幫閒文人把那個時代里階級鬥爭的對象、被動方,和階級鬥爭的主體、進攻方顛倒;把文革1967年的幾個月說成是文革的全部;把文革描繪成牛鬼蛇神專了共產黨員人的政;「把文革中受盡迫害的人和在個人迷信大騙局中受騙的人作為攻擊批判的對象,像隔岸觀火似的對自己國家民族的大悲劇毫無關心」——(巴金隨想錄),我的心感到徹骨的冷。為何故意要國人集體記憶失憶,為何要造成歷史缺失。因為不能觸動毛澤東,不願承認文革罪錯是國家罪錯,更不願承認文革是人治體制的產物。

記得有位哲人說過:記憶是寶貴的精神資源,不論是對個體,還是對民族,記憶就是歷史,記憶就是生命,是否具有健全的記憶,是衡量個人和群體精神狀態和精神素質的一個標誌。強制全民忘卻,掩蓋、修改不了歷史事實,殘暴血腥的文革已成為人們頭腦中永不消失的記憶。沒有受到歷史追究的罪行不會得到寬恕,更不會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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