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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原諒的滴滴和「富二代」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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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聯想柳氏家族,畢業於哈佛北大,成長於華爾街大鱷高盛,這位堪稱現實版投行女「唐晶「的「鐵娘子「,早已將資本遊戲玩到極致。然而這次她輸給的,是早已被收割的幾億滴滴平民用戶。

「滴滴整改措施「在新浪微博是一個有150萬閱讀量的超級話題。這個話題的頭像是滴滴出行5月16日發佈的階段整改措施,為的是應對一名空姐在鄭州遭滴滴順風車司機殺害的輿論危機。

剛過百日,一位溫州樂清的20歲女孩又在搭乘滴滴順風車時被殺。在舊的話題里,滴滴出行總裁柳青三個月前同期發佈的「將嚴格落實整改,請大家監督「的微博一直停留在首條的位置,它被以每小時300條以上的速度回復着,滿屏都是「無良「、「失信「、「滴血「等憤怒的字眼。

風口浪尖上的柳青沉默了。她出身聯想柳氏家族,畢業於哈佛北大,成長於華爾街大鱷高盛,被英國《金融時報》評為2016年「全球年度女性「,是高高在上受眾人膜拜的骨灰級「精英「。而現在,她成了輿論審判的標靶。

8月28日晚,程維和柳青聯合在滴滴出行官方微博上刊出署名道歉信,稱短短几年裏,滴滴靠着激進的業務策略和資本的力量一路狂奔來證明自己,歸根結底是「好勝心蓋過了初心「。兩個小時後,評論里類似「下架「、「滾吧「的負面情緒表達加起來有十幾萬點讚,遠超道歉信本身的點讚數。

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柳青正在面臨人生最大的困境。而她和滴滴不被公眾和輿論原諒的背後,是橫亘在嗜血資本和多艱民生中間的巨大鴻溝。

聯想的金湯匙,高盛的利劍

柳青是2014年進入滴滴的,在此之前,她在高盛(亞洲)集團投資銀行工作了十年。

1978年出生的柳青,選擇了當時最熱門的行業,也就是聯想所在的計算機行業作為專業。一路履歷輝煌,2000年從北京大學計算機系畢業,2002年獲得哈佛大學碩士學位,畢業後轉行加入常青藤學生夢寐以求的「華爾街之王「高盛。她在高盛亞太區任職12年之久,2012年升任亞太區董事總經理,是高盛歷史上最為年輕的董事總經理之一。

投行玩的是資本遊戲,代表市場用「錢「投票。作為總經理,柳青主要生活在香港,一年要亞洲範圍內500多個項目,考察目標企業所在的行業和團隊成員,主要投資醫療、健康、消費、金融服務這些受內需和消費拉動的產業。

儘管柳傳志為了不讓聯想成為家族企業,明令禁止高管子女進入聯想工作,但中國「企業家教父「女兒的光環還是令她獲益不少。2013年,醫療健康領域企業愛康國賓正在與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GIC)洽談投資,對於半路殺出來的高盛,愛康國賓董事長張黎剛本想拒絕,但得知他最欣賞的企業家柳傳志的女兒是項目負責人後,他決定同時接受高盛的投資。

滴滴原本也是高盛看中的項目,幾番談判下來,程維拒絕了投資,卻把對方的主帥柳青拉到了自己的一方。而從後來的發展來看,柳青加入後,滴滴拿到的融資以億為單位翻倍增長,幾乎再也沒有「差錢「過。2014年12月拿到淡馬錫、DST、騰訊主投的7億美元,2015年7月拿到中國平安、阿里資本、騰訊等公司的30億美元融資,2016年6月拿到中國人壽、蘋果、螞蟻金服等新老投資方的73億巨額股、債權融資,2017年還獲得了匿名投資方的55億美金和交行、招行、軟銀等聯合投資的40億美元。

在資本道路上閉眼狂奔,6年內完成了17輪融資,資金總額超過200億美元之後,滴滴成了一個只能被自己打敗的「獨角獸巨頭「。

成也資本,敗也資本

除了融資,滴滴的幾次「世紀併購「,背後都有柳青的身影。

首先是滴滴快的合併。早在高盛期間,柳青就撮合了滴滴和快的第一次合併談判。不過談判未果,兩家公司的補貼大戰如火如荼,2014年5月柳青加入滴滴,半年多後滴滴快的便宣佈合併,在網約車的市場份額超過90%。

其次是與優步的合併。在完成和快的合併後,燒錢大戰並沒有停止。優步2014年初進入中國,2015年初市場份額僅為2%,到年底已經提升到35%,隨之成為滴滴的下一個對手。在柳青加入的半年後,她在矽谷從事律師的堂妹柳甄就被Uber挖過來,擔任中國區戰略負責人。最終,堅持了30個月的優步以退出中國的代價,取得滴滴20%股權。

滴滴早期投資人、金沙江創投董事總經理朱嘯虎對此的評價是:和平是打出來的,不是談出來的。談和的籌碼越來越高,去年是7億美元,今年是70億美元。沒有這些籌碼,連談和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團隊的融資能力極其重要。

柳青無疑是滴滴成為當前這個有「壟斷「力量的公司重要推手。一個非常有代表性的細節是,收購優步的當天下午,她來到優步北京總部「受降「,在《人物》雜誌的文章中,一位在場的人描述,「她毫無傲慢之氣,舉止非常優雅,但是也察覺不到她有任何的同情。「

這種態度和語氣,讓人想起電視劇《我的前半生》裏投行精英唐晶那張前一秒帶着無可挑剔的從容微笑,後一秒能夠立刻收回毫無表情的臉。資本市場的生殺予奪早已是家常便飯,身處食物鏈最頂端的她們,從來都是睥睨眾生。

在最近兩起悲劇中,滴滴表現出的態度也如出一轍。前後相隔100天的兩封道歉信,「感到萬分悲痛、深感自責與愧疚、辜負大家的信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密切配合警方開展案件調查工作「這些手術刀一樣精準、職業化、毫無錯處可挑的相似文字,令上億平民用戶感到齒寒。

滴滴向人心投降

在被輿論圍剿的過程中,滴滴客服的問題也暴露無遺。

一位接近滴滴的業內人士對百富妹表示,像滴滴這樣的企業,每天客服接線量巨大,呼叫中心設置在人力成本超高的一線城市顯然不合算,於是就外包到二三線城市,招聘兩三千人團隊專門接電話。這些客服人員分為三個層級,一線權限極低,只負責接聽電話,用標準的話術進行應答;如果對方的問題超出權限,就會發給二線人員去判斷應該如何處置。車主的資料審核也是由這一群體完成的,監管不到位、人員素質等問題導致偶爾也會出現客服和車主裏應外合,用假資料矇混過關的情況。

在溫州樂清的死亡悲劇中,壓縮成本、全力燒錢的資本遊戲帶來的負面效應顯現無疑。在這場人心之戰中,「無知自大、缺乏敬畏之心「就是滴滴的阿喀琉斯之踵。

事實上,2017年10月柳青接受美國公共電視節目《查理·羅斯訪談(Charlie Rose Show)》專訪時就說過,「安全是我們的第一要素,而非技術本身「。然而誰又知道,在出行市場上攻城略地的同時,曾經以用科技的力量讓出行更美好為目標的屠龍少年滴滴,早已變成了一條新的惡龍。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華夏時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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