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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勝軍:華信一葉 天下知秋

作者:

圖:葉簡明

牛人小葉:把自己的思維裝到別人的腦袋裏,把別人的錢裝到自己的口袋裏。

華信有小葉,一葉落而天下知秋。

論年齡,小葉最小;論套路,小葉足以讓小暉、小賈頂禮膜拜。

40歲的小葉,已經是全球商業巨子:2017年7月26日,華信連續第四年進入《財富》世界500強,以437億美元營業收入位列第222位,較上年上升七位。

他的高調、他的神秘、他的異軍突起、他的江湖手法、他對人性的洞察、他在全球的長袖善舞,都是教科書式的傳奇。

他誓言不做"胡雪岩",卻比胡雪岩還要胡雪岩。江湖都是好演員。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1,一舉驚人

2017年9月,中國華信豪擲91億美元收購俄羅斯國家石油公司14.16%股權,成為僅次於俄羅斯政府和 BP(持股19.75%)的俄油第三大股東。這是小葉人生最為得意的顛峰時刻。

▲會見俄羅斯石油 CEO

就像小暉在哈佛預見自己的"人生歸零"一樣,年輕的小葉也先知般地指出:

?我今天不是來和大家慶功,而是來警告失敗的。因為你成為焦點,就意味着你的每一個言行都會被放大,特別是缺點和不足,你不知不覺中就把人得罪光了;上到山頂可以登高望遠,卻也意味着向上你已經無路可走,三面可能都是懸崖,一失足會成千古恨。

?當你譽滿天下的時候,也是你要身敗名裂的時候,歷來都是這樣。華信作為一家企業發展到今天,就像《易經》講的一樣,是到了九四階段還是九五階段,如果是九五階段,那就要收。如果是到了九四階段,也有可能像李自成一樣,兵敗如山倒。

2,扯虎皮做大旗

對於小葉的商業模式,華信黨委書記蔣春餘一語道破天機:

華信善於跟國家行為捆綁在一起。

小葉習慣用政治來解釋自己,在言談中喜歡表露"家國情懷",稱"華信是為國家戰略服務的"。

在別墅密集的上海徐匯區興國路,中國華信能源總部,"主-席-樓"周圍都是金黃色的建築基調。

這所擁有20棟花園住宅的院子更像一個金字塔狀王國,頂端的小葉有專屬的"主-席-樓",數個執行董事分享"總裁樓",其他高管則分佈於各處樓中。

華信獲得了民企少見的"中國"冠名;其最高管理層董事局的執行董事們早期被稱為"常-委";公司內設黨-委和紀-委,由曾有過軍職的退休官員擔綱。

小葉故弄玄虛地說道:

?一代商人胡雪岩,前半身為國家服務,做了很多貢獻,最大貢獻就是幫助收復新疆。左宗堂沒錢,胡雪岩自己承擔利息貸款,買武器給左宗堂。這個錢左宗堂會不會還,他根本不知道,清政府拿不出錢,所以他的戰略非常清楚,先服務國家。

可賺了錢以後,他就耍大牌了,想要黃馬褂。他就囤貨,全國蠶絲都被他囤積了,而且三年都不賣,因為當時最緊俏的就是蠶絲。為了個人名和利,把為國家服務丟到了一邊,所以他必死無疑。

?覺得為國家做了件大事,應該記一功。這是非常危險的,一隻腳已經站到了懸崖邊!

我們絕不能貪天之功,絕不能因此自高自大,要繼續擺正華信與國家、華信與商業夥伴、華信與國外朋友的關係,絕不能重蹈胡雪岩的覆轍!

3,與各國領袖談笑風生

光在國內牛,不算牛。

年輕的小葉,在全球範圍內可謂頭銜和榮譽等身:

?知名智庫羅馬俱樂部榮譽主席

?美國能源安全理事會榮譽主席

?聯合國大會主席特別榮譽顧問

……

▲小葉受聘羅馬俱樂部榮譽主席

光證書不算,還得見到真人才是大牛。

?訪問緬甸,受到緬甸國務資政昂山素姬的接見,並與緬甸計劃和財政部、電力與能源部、中央銀行等多位部長會談。

?與以色列總統佩雷斯、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乍得總統代比、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等世界領導人合影。

▲佩雷斯會見小葉夫婦

?受阿布扎比王儲、格魯吉亞總理的接見,保加利亞總理為他設歡迎宴。

▲格魯吉亞總理會見小葉夫婦

?首位擔任歐洲總統顧問的中國商人。

4,講故事的頂尖高手

暢銷書《人類簡史》指出:會講虛構的故事,這是人區別於動物的關鍵所在。

小葉是此中高手:

?他打的是替換牌,拿國內的資源去撬動海外,又拿海外的故事在國內說話,國內也搞不明白。

小葉的故事不複雜,但很動人:

?我們制定的戰略很簡單,叫拓展國家海外能源經濟合作。我們的定位是服務國家戰略,所以我們是獲取海外的資源。

要把故事講好,光說不行,更重要的是整合資源。小葉說:

?一個平台的偉大就在於可以聚集各種力量。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個點上,那它就能成為偉大的事業。

?更高的境界就是思想。思想高到什麼程度?高到一個意念,能讓世界在動。你不動,別人在動,就是我們講的心想事成。思想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

▲華信擁有明天廣場7-32層

?格物就是在物與物中找到空間,因為單個的力量是非常薄弱的。就像今天你們在台下,我在台上,你們感覺都是為老闆服務的,實際是你們在格我,因為你們想表現,把事情做好,得到老闆的信任,能賺取更多的工資。但是我也在格你們,這就是一種空間。這個學問很大。就像我們很多企業走出去,到了別的國家,別人不理你,因為你不懂得格物。

華信是如何格物的?

華信每年拿出10%到20%的利潤來支持非政府組織,利用智庫平台進行公共外交:華信在香港註冊的中華能源基金會,開展國際能源安全戰略研究,推動民間公共外交,被聯合國批准為特別咨商地位非政府組織,並在聯合國設立" UN-CEFC能源可持續發展資助大獎計劃"。

小葉得意地說:

?過去十幾年來華信在公共外交方面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僅投入扶持國內外各種智庫就數以十億元計,跟各國高層,乃至元首不斷增加交往。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很多人不理解,包括很多華信人,覺得這是好高騖遠,不切實際。可是這些人脈資源今天發揮作用了,見到成效了,大家看懂了。

5,駕馭人性的先知

但凡做局者,必定是駕馭人性的高手。小葉說:

人的本性首先是貪婪的,有動物性的一面,佛學叫肉身,用科學講叫細胞。這個細胞是動物性的,是貪婪的,是欲望很大的,是永不滿足、自私的。我們讀書經常講人有千萬條路,我講人沒有千萬條路,就是兩條路,一正一邪。有的人很富,有的人很窮,有的人很通達,有的人無路可走,實際都是在一正一邪中去抉擇的。

"常-委"張奇對小葉非常佩服:

主-席給了我一個夢想,一個願景。厲害的人就是把自己的思維裝到別人的腦袋裏,把別人的錢裝到自己的口袋裏。

小葉不虧待自己和團隊。

?華信在上海徐匯苑買了數十套房子,每位董事局成員配置一套房一輛車,去見地方領導,都是奔馳560以上的車隊。華信現任高管們在香港貝沙灣都有自己的住處。

?"常-委"張奇過去活在絢爛的金粉世界,有800萬的勞斯萊斯、飛往非洲的豪華頭等艙,跟官員們交往時"不管三七二十一最好的酒店給你開好了。

?2013年第四季度,香港華信以3500萬美元購入灣流 G550公務機一架,由工銀國際融資租賃公司下屬公司代為支付3500萬美金,融資租賃期七年。兩年後,華信子公司又以類似方式購入一架6050萬美元的空客 A319-115。

?斥資48.08億元購入上海南京西路明天廣場7-32層。

6,官場軍隊朋友圈

華信福建起家,而後移師上海,與李光金保持同步。

李光金2006年起任福建省委常委、省軍區政委,2009年5月調任上海警備區政委,並於次年7月退休。華信剛到上海時,搞了很多將軍書畫展,都是李光金的作用。李光金給了小葉明很多指點。

由中央軍委辦公廳管理局負責財務營後建設的原副局長王宏源介紹,華信跟央企珠海振戎公司創始人楊慶龍建立了聯繫。現已去世的楊慶龍人稱"石油李雲龍",其一手創建的珠海振戎公司是伊朗原油的全球最大買家。華信與廈門韜略投資、珠海振戎合作成立了上海市振戎石油有限公司。廈門韜略的實際控制人為台灣竹聯幫元老、綽號"白狼"的張安樂

2011年華信成立了兩個基金會:在上海成立華信公益基金會,由前一年剛退休的上海警備區原政委李光金擔任執行理事長,中央軍委辦公廳管理局原副局長王宏源擔任常務理事;在香港成立中華能源基金會,聘請香港民政事務局原局長何志平任秘書長。

何志平兼具東西方教育背景,在他組織舉辦的基金會各類論壇上,充滿了形形色色的名流和政要。何的妻子是與胡冠珍、胡茵夢並稱"三胡"的著名演員胡慧中

▲何志平夫婦

中央軍委辦公廳原副軍職軍官王宏源還有另一個身份:中國華信顧問中心秘書長。籍貫浙江義烏的王通過鄉誼和戰友關係,運作了一批將軍成為華信的顧問。

2011年9月,華信洋浦儲備基地在海南舉行開工儀式,包括一名上將在內的多名將軍專程來瓊出席,海南省四套班子領導盡數參加。

2012年,小葉在華信籌建黨委,由退休的武警上海總隊原副政委、武警上海政治學院原院長蔣春余擔任黨委書記。

張奇稱:

可能蔣春餘一輩子在軍隊拿的工資,都不如他這幾年拿得多。

華信外圍公司國能商業集團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為牛芳,其父曾任河北省公安廳副廳級幹部,華信的多個物業和資產在國能名下。

7,搞定老外

在普通人看來,能與國家政要建立關係是登天的事情。其實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困難,領導也是人。

2015年小葉以民間身份獲聘擔任捷克總統顧問,華信宣佈在歐洲建立第二總部。2018年1月底剛剛連任捷克總統的澤曼是普京在歐盟國家裏最鐵的盟友,這一關係可能對入股俄羅斯石油至關重要。

小葉是如何做到的?

秘訣是:找到合適的中間人,等於成功的一半。

小葉的中間人是德沃吉克。此人曾於2001–2003年擔任捷克國防部長,2004年任捷克航空公司主席,期間由於給管理層集體漲薪、購買豪車等舉措,2005年遭工會彈劾辭職。

2012年起,德沃吉克以捷中友好合作協會主席身份遊走中國,2013年以非官方的身份被任命為捷克總統中國事務顧問。

德沃吉克於2014年9月訪問華信的上海總部,同行的還有捷克眾議院議長哈馬切克。

1個月後,北京人民大會堂,在中捷兩國領導人的注視下,華信入股捷克 J&T金融集團舉行了合作簽約儀式,華信宣佈將通過定增和配股認購,向 J&T金融集團注資6.43億歐元,持股30%。J&T金融集團總資產為93.9億歐元,旗下擁有捷克第六大銀行 J&T銀行及斯洛伐克郵政儲蓄銀行,號稱是捷克第二大財團和斯洛伐克第一大財團。

4月23日,小葉會見了到訪上海的捷克總統辦公廳主任米納什等人,米納什宣讀了聘任其為總統顧問的聘書。

華信還收購了:

捷克及中東歐最大的在線旅遊電子商務企業 INVIA;

布拉格東方文華酒店和皇宮藝術酒店兩家五星級酒店;

捷克最大航空公司 Travel Service旅遊服務航空公司;

捷克第四大啤酒集團老博客啤酒集團;

捷克第一大媒體集團美迪亞媒體集團、第三大媒體集團恩姆珀萊薩出版集團、巴蘭多夫電視集團。

8,高調者死

儒家文化強調中庸。小葉似乎也深知低調的重要性:

?《易經》64個卦中,有63個卦里的爻辭都是有吉有凶的,只有一個謙卦,所有的爻辭都是吉,沒有凶。所以,按照謙卦去做不僅可以趨吉避凶,而且"可以超越吉凶,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曾仕強先生講《易經》講的很好,他把"能力"和"本事"分的清、講的透。一個有能力的人,經常不表現則已,一表現就會很倒霉的。因為這是人性,別人就看不順眼了,就打擊你。

但小葉的商業模式註定他必須高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9,一葉知秋

曾在安徽和甘肅擔任省長和省委書記的王三運落馬,小葉被"請去說明情況"。

2012年7月上海華信斥資19.71億元認購安徽華星化工股份有限公司(002018.SZ,後更名華信國際)60%股權。一年前的2011年7月,時任華信"常-委"的張奇拜訪了合肥市主要領導,這得益於李光金介紹了其在福建任職時的老同事、時任安徽省省長的王三運。"當時上市公司的殼資源,不到副省長級別,誰說了也不算。"

負責華信外交的張奇說的透徹:

我做前置的事情,後續其他人再跟進。我是江湖出身,有些事適合我做。葉主-席的厲害,就是用人准。

11月18日,華信下屬香港中華能源基金會秘書長何志平在美國被捕,美方指控何志平涉嫌代表華信向烏干達和乍得高官行賄數百萬美元,部分匯款經由美國銀行系統,觸犯美國《反海外腐敗法》。

在美國檢方指控何志平涉嫌代表華信行賄的時間段,華信及小葉確與烏干達、乍得等國存在往來:2015年8月2日,小葉在香港會見時任第69屆聯合國大會主席的庫泰薩,被聘為聯合國大會主席特別榮譽顧問。

何志平被抓,對華信衝擊巨大。

何志平

所有國外銀行都不敢給華信貸款了,包括花旗、滙豐。中資的國開行、招行、人保等也態度曖昧。

如今,到哪裏去找入股俄羅斯石油的91億美元成了巨大的問題。原定1月中旬俄油和華信合作儀式被取消。到2月底,如果華信拿不出錢來交割,這個交易有可能終結,嘉能可和 KIA也會追要罰款。

3月1日,小葉落馬。

從小賈、小暉到小葉,這些人無非是現代版的胡雪岩,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金錢開道,結交權力,撬動金融,整合資源。

潮汐是自然界的客觀規律,潮起潮落。退潮時,裸泳者現。誰是下一個裸泳者?

這些人的危害不僅僅是導致金融風險,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張狂,就是對企業家精神最大的蹂躪。中國經濟要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做到"胡雪岩下,喬布斯上"。

(資料來源:財新網等媒體)

——來源:格隆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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