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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伐林:《娛樂至死》的預警正在中國變成現實

—手機主導閱讀加快國人精神世界萎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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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主導的閱讀,長文變得更有風險。人們不再以「頁」來評判文章,而是以「屏」來衡量。第一屏的300字至關重要,沒有人再會有耐心慢慢看到最後。過去那種在文章最後精巧轉折的小小說,如今註定會消失。人們只願意轉發那些具有「社交屬性」的新聞,那些頗費精力的嚴肅調查新聞,往往無人問津。

習慣手機閱讀,將更懶於思考(網絡圖片)

手機主導閱讀,長文變得更有風險。文字、圖片、視頻、表情包的混合文本,在最大程度上逗樂受眾。人們只願轉發具有「社交屬性」的新聞,而頗費精力的嚴肅調查乏人問津。習慣手機閱讀,將更懶於思考,我們距離赫胥黎的預言又進了一步。

六年前,2011年的8月份,我曾經在博客上連發兩篇長文,從尼爾・波茲曼的《娛樂至死》這本書(中文版,廣西師大出版社2004年),談到奧威爾《1984》和赫胥黎《美麗新世界》對未來的兩種預警,希望能引起大家的關注。兩篇博客文章的題目是:《兩個預警,一給中國,一給美國和世界》,《中國有識之士也更警惕「赫胥黎預言」》。

當時中國有識之士已經注意到波茲曼的《娛樂至死》這本書,以及奧威爾和赫胥黎,也開始在談論:對未來的兩種預警,在中國都成為現實,其中哪一種更值得警惕?但我沒料到,這本書在中國繼續走紅,引起更多人關注和討論,以致中信出版社又在2015年出版了此書。這本書的影響,已經從知識精英漫溢到大眾媒體。

近年來中國和世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證實了《娛樂至死》這本書中許多論斷確實值得重視。《新京報・書評周刊》的一篇文章,就談到這一問題。這篇文章標題挺長:「到處充斥性和暴力,寫《娛樂至死》的波茲曼會不會悲觀至死?」,我是在網上讀到的,署名為「媒記」,但沒有查到在原發媒體上署名為何。

「波茲曼會不會悲觀至死?」其實已經不成為問題:波茲曼已經在2003年,即這本著作中文版出版之前就去世。我想,波茲曼是不是「悲觀至死」,不敢說,但臨終前肯定不會是樂觀的。

《新京報》文章寫道:手機主導的閱讀,長文變得更有風險。人們不再以「頁」來評判文章,而是以「屏」來衡量。第一屏的300字至關重要,沒有人再會有耐心慢慢看到最後。過去那種在文章最後精巧轉折的小小說,如今註定會消失。人們只願意轉發那些具有「社交屬性」的新聞,那些頗費精力的嚴肅調查新聞,往往無人問津。

我想起前一段時間,有位讀者就再三提醒我「文章太長了」,鞭策我寫短一點。這正與當下人們接受信息的趨勢相吻合。

我在2011年寫道:

有兩種方法可以讓文化精神枯萎,一種是奧威爾式——文化成為一個監獄,另一種是赫胥黎式——文化成為一場滑稽戲。為什麼後者更具威脅性?因為一個人能抵禦痛苦,但能抵禦幸福嗎?人們憎恨鐵窗、防火牆和綠垻,但能憎恨肥皂劇和脫口秀嗎?

中國與其它國家相比,讓我覺得對前景更悲觀。這是因為,在世界上其它大多數國家,奧威爾《1984》和赫胥黎《美麗新世界》對未來的兩種預測(「文化成為一個監獄」和「文化成為一場滑稽戲」),是先後發生的,每一個時期只是其中之一;而在中國,這兩種威脅卻是「雙管齊下」,思想文化領域呈現更為複雜的局面,兩面夾擊,一起壓頭,文化人和大眾更招架不住,致使精神世界塌方更塊更徹底更不可收拾。放眼寰中,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老高的博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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