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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彥臣:發小「安排」我 「打一炮兒」 我明白他們要幹嗎

—上訪未果人已死——兼憶「七〇九事件」後的一些遭遇

作者:
酒喝到差不多,一位與公安方面有很好人際關係的髮小對我說「再多管閒事兒,公安局就弄你!」我也不示弱,在酒桌上就給頂了回去。四個人很尷尬,就灌我酒。還有,那位上門叫我選電腦發小與公安方面也有關係,總之他們是協商好了,要訓我。

自2015年初,國家政治急劇向壞的方面發展,儘管我沒能預測到發生「七〇九事件」,但是通過觀察與深度接觸訪民,知道以後上訪就更訪不出什麼了,所以,我不再接受新的維權求助,集中精力掃尾。

在掃尾過程中,我決心中斷對回族老人曹玉發的多項維權幫助。具體原因有兩個:第一是政府方面態度十分蠻橫,而老人家又回護前者;第二是在已經是額外負擔的民事訴訟立案後,法院方面變相刁難我。此事中斷了之後,我沒有了曹玉發的信息。

一、被上訪磨死的王希才

今年四月上旬,有一位年長的劉姓回族女訪民帶一位女訪民(漢族,姓徐)到我家,讓我幫着「看看材料,出出主意」。閒話中,劉姓訪民談到曹玉發的情況,說「曹老頭兒死了」。說到底,還是曹老頭兒把劉姓女訪民領進我家的,事前也沒跟我說。我沒責怪她,畢竟「上訪磨死個人」,這在訪民眼中不算奇怪。

確實,我曾幫助過的年長訪民王希才就是被上訪磨死的。起初,律師撮合他與法院合作,去廣東執行一個他勝訴的民事判決。事情辦得有些眉目,王希才被打發回來。但是,後來法院的人變了說法,稱「一分錢也沒執行回來」。王希才不信,幾次催要,但法院方面有時說給他一小部分,有時又回到「一分我也沒執行回來」的說辭。無奈,王希才從2006年8月開始上訪,到2013年,他已經「八年抗戰」。也就是這一年,我幫他維權,替他寫了十幾份材料,複印也有上百份,陪他去的地方從市政府到街辦處、從政法委到信訪局,不一而足。

雖然執行款一分沒要回來,但政府把他和老伴的農村戶口轉成了城市的,給了一套小面積的經濟適用房,也給兩人辦了低保。政府人士說:這是出於政府的社會責任,「與法院的對錯沒關係」。因此,王希才接着上訪,不但希望要執行回款的估計額四十萬元,還要求補償這些年的利息。最終,他的要求不僅無果,還因常年疲憊奔波,患病去世了。

二、對常務副市長簡單三問

曹玉發是我知道的第二個「上訪未果人已死」的訪民。初接觸時,他已經八十多了。他上訪的事項有三:其一,回民曹家祖墳被開發商強行夯掉,國土局視而不見;其二,身份證年齡有誤,差八歲,影響了其退休待遇,但街辦處與公安局都不給處理;其三,法院對他的一宗民事訴訟立案推三阻四,沒有說法。

此案,第二個事較小。經過我與他所在街辦處書記、維穩辦負責人談判,及與發證機關交涉,最後辦妥。這算是對老人的些許安慰了。

關於第一件事。我到北京見了國家民委的信訪接待人員,其稱我此前寄來的代訪信件已轉到河北省。而後,河北省民委說轉到滄州,滄州方面則說問題到了泊頭(我們這個縣級市)。為此,我與曹玉發在2015年7月14日到了泊頭市信訪局,主要接待人是時任常務副市長時某(回族,現已調任滄州紀檢機關)。談話非常不愉快,時某阻止我說任何話。此前還有一個小細節:我們來到談話室,時某的秘書從裏面出來,勸曹玉發先回去,原因是老人家與時某是老表關係(都是回民),時市長一定會給予特別照顧。然而,曹玉發不信那一套,一定要按序進去。老人家文化程度低、年紀又大,說不清楚;我代老人家陳述,時某堅決不允許。於是,我請求問三個簡單問題,時某准許。

我問:「今天是不是泊頭市人民政府領導接訪?」

時答:「是呀。」

我問:「你在市政府是什麼職務?」

時答:「常務副市長。」

我問:「你貴姓?」

時答:「姓時,時間的時。」

三問後,我起身,收拾面前攤開的資料,出屋。我回家一個小時後,曹玉發追了回來,說:「你把時市長弄了個燒雞大窩脖兒。你走了,他把信訪局的、監察局的罵了一通。問誰把你放進來的。」

三、酒後的嫖局

我耐心聽曹講了大約一刻鐘,最後他說:「彥臣呀,你得答應我一個請求:一年內,別把你窩時市長的這事兒給寫網上去。」我答應了老人家。時某的蠻橫態度,讓我判斷出了「七〇九事件」後接訪政策大調整。此非主觀臆斷,因為數日前,也就是「七〇九事件」的次日,一位幾乎沒什麼來往的髮小找上門,要我去幫他選電腦及調試網絡。之後,他召集另三位發小一起去喝酒。

酒喝到差不多,一位與公安方面有很好人際關係的髮小對我說「再多管閒事兒,公安局就弄你!」我也不示弱,在酒桌上就給頂了回去。四個人很尷尬,就灌我酒。還有,那位上門叫我選電腦發小與公安方面也有關係,總之他們是協商好了,要訓我。

酒後,他們建議去找個洗浴場所每人「打一炮兒」,費用不讓我掏。我沒明確拒絕,但思忖如何脫身。到了他們說好的地方,恰好樓頂儲水罐臨時崩壞。到第二家,老闆可能看我是生面孔,比較警惕,說「暫時沒人兒」。我藉故接手機,把洗浴手牌扔櫃枱上,溜掉。

假如當天,我真醉到失控,嫖了,難免有「錄像伺候」或手機拍照,即不如此,他們也有了把柄。

中國有多少「上訪未果人已死」

再說曹玉發的第三件事。此案由我代理進行民事訴訟。我們到了法院,立案手續很快辦完——把關法官賣人情,說是看我去了才給立的,云云。但半月後,審理法官逕自給我打電話,陰陽怪氣誇了我一番後,要我提供被告方的下落。顯然,這是變相刁難,我怎麼可能知道被告的下落。我也不客氣,給法院遞交了《關於解除委託代理關係的告知函》。

這些年來,中國究竟有多少訪民「上訪未果人已死」?不得而知。但我所在的一個小小的縣級市,我知道的就有王希才與曹玉發兩例——這也算個樣本數據吧!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中國人權雙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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