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莫雍錯，海拔5010米，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之一。每年隆冬，湖面上都要進行一次驚心動魄的羊群轉場。這是青藏高原壯美的人與自然的傳奇故事——牧人們要趕在太陽爬上房頂前，趁湖冰還算結實，把羊群趕到湖心小島，靠那裏的牧草度過春回大地前「青黃不接」的日子。
每年高原最冷的時刻，有「仙女眼淚」之稱的普莫雍錯封凍成冰湖。西藏山南市浪卡子縣堆瓦村牧人迎來最佳的羊群轉場時間。
堆瓦村坐落於西藏山南市浪卡子縣蒙達崗日雪山腳下，海拔約507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行政村之一。全村43戶159人，都是牧民，共有3000多隻羊。
今年的轉場定在2月9日，時間是按照藏曆推算過的，之前也對冰湖進行了實地勘查。前一晚，牧民們把羊群趕到湖畔的羊圈裏進行清點。
當啟明星從雪山頂上升起，牧人們早早起床燒茶吃糌粑。
村裏的婦女們，忙着為羊群畫一道冰面上的「羊腸小道」。她們在普莫雍錯冰面撒上牛糞爐灰，防止羊蹄打滑。
這條連接湖岸和湖心島總長三公里左右的灰色小道，成為羊群的安全通道。「修建」這樣一條小道也頗有講究。村裏的老者憑藉多年的經驗，反覆查看冰面，最終選擇了冰封最厚的一條線。
早晨8點，貢桑次仁和其他牧人陸續從羊圈裏放出羊群，引導它們來到冰湖邊，順着撒好牛糞爐灰的小道走上湖面。
8點一刻，浩浩蕩蕩的羊群已經行進在冰湖上。貢桑次仁在羊群前帶隊，他的身後是領頭羊，其他幾個牧人左右壓陣，500多米的羊群長龍「駛」向水草豐美的小島。
太陽出現在地平線上，羊群沐浴着的霞光，在冰面留下纖長的冰藍的影子，金色的隊伍將湖面分成藍白兩種顏色。這樣壯美的景象牧人們卻無暇欣賞。
羊群卻開始變得躁動和緩慢，有些羊不敢往前走，牧人用手輕輕推着羊屁股，催促它們前行。
不時有小羊滑倒在冰面上，牧人索性抱起走上一段。
路程過半的時候，太陽開始升起。四周的雪山披上一層金色，美麗的普莫雍錯猶如仙境。可對於轉場的隊伍，升起的太陽猶如警鐘，必須加快步伐。
牧人趕着羊群、太陽趕着牧人，在確保「可見光線」和「冰面承受力」的兩個小時中，承襲着祖輩相傳的方式前行。相傳有位仙女喜歡上了有恩於她的牧人，可對方卻在一次放牧時遭遇大雪，不幸身亡。仙女的淚水匯成了湖水，被稱為「普莫雍錯」。這片純淨的湖泊除了滋養着沿岸的土地，也讓湖心的小島水草豐茂。在大地進入隆冬，飼草枯竭的時候，為牧人和羊群敞開一片樂土。
藏族有句諺語：不要做領頭羊，容易遇到狼；不要做羊尾，容易被牧人打。但牧人貢桑次仁說，領頭羊是羊群里百里挑一、毛色最好、身體最強壯的。唯有具備這些條件，才有資格當領頭羊。「顏值」越高、責任越大。夏天需要趟河的時候，領頭羊需要打頭帶領羊群；冰湖轉場也需要領頭羊，緊隨牧人後面，引導羊群穿過冰面。這樣的任務領頭羊一生要完成十幾次。回報它的將是放生，自然地老死，終生得到牧人的呵護。
經過小心翼翼的緊張跋涉，羊群終於抵達小島。太陽漸漸升高，羊群的影子變得短小。
當最後一隻羊踏上小島，這場充滿了危險，也充滿着希望旅程抵達了終點，牧人們一直懸着的心，才徹底放鬆下來。「一般我們要在這裏度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冰面解凍之前返回陸地。」貢桑次仁說。
小島上，羊群撒歡啃草，牧人們忙着搭建帳篷和灶台。在這裏，他們陪着羊群過冬，也要等待羊群產仔。
這種轉場牧業方式，在這片離天最近的地方已延續了上千年。
（監製：錢彤，攝影：普布扎西、覺果，編輯：宋立東、李明、王貞、杜瀟逸、魏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