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 言論 > 正文

齙牙趙:為一個死人 今天 我們的朋友圈被分成了兩半

作者:
六十年過去了,他都已經死了四十年了,大家還在為了他互相爭鬥,主動把自己化成非黑即白的兩類人。並且,互相還是如此的仇視,擺事實、講道理沒用的時候,開始謾罵、毆鬥,然後老死不相往來。我們的親情、友情(也許還包括愛情),就在這樣的爭論中漸行漸遠。我不知道這種在爭論還需要持續多少年,我只是覺得,也許,那個雕像一直在希望我們繼續爭鬥下去。因為他個人覺得——與人鬥,其樂無窮。

今天,因為一個人,我們的朋友圈分成了兩半。

可能昨天,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還在相約年前聚會;可能昨天,我們還是相交十多年的同學,時不時把酒言歡;可能昨天,我們還是看上去深情款款的甲方和乙方,還想着在2016年的最後一周簽個合同;可能昨天,我們還是一個辦公室里互幫互助的同事,哪怕你讓我幫你周末加班我也毫無怨言……

可是今天,我們之間的好多人都選擇了在微信里彼此拉黑。因為線下接觸太緊密,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刪除這個人,只是默默選擇了‌‌「不看他的朋友圈‌‌」。

其實我們也知道,他們也是這麼處理的,心照不宣。

這一半認為那一半愚昧不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那一半認為這一半數典忘祖,圖謀不軌豬狗不如。

為什麼會這樣?

半個世紀前,重慶有兩個著名的戰鬥隊,一個叫八一五,一個叫反到底。他們有同樣的目的,信奉同樣的主義,打倒同一個人,保衛同一個人,卻水火不容互為眼中釘肉中刺。

很不幸,我母親和我二姨因為各自單位的原因,分屬兩個不同的戰鬥隊。

兩個年輕的姑娘,在外意氣風發之後,總要回家吃飯。

她們的鬥爭形勢,其實跟我們今天是一樣的,互相認為對方愚昧不堪圖謀不軌。

我母親曾經笑着跟我說:‌‌「你外婆在家裏我們不敢大聲吵,只能在樓梯間低聲對罵,用手指甲互掐,掐得胳膊上都是青包。‌‌」

後來她們都輸了,因為她們用手指甲保衛的那個人,還是沒能萬歲。

你是不是覺得可笑?其實沒那麼可笑,因為今天我們還是這樣。

說完了我家的故事,更多的例子我就不贅述了,太多的文學作品和官方文獻都明明白白地記錄下來了這些歷史。因為一個人,輕則夫妻親人反目、同學朋友割席,重則互相揭發互相批鬥。

整個世界被割成了兩半,非黑即白。

欠錢不還的人,在還錢之後,還能相談甚歡;拳腳相向的人,在和談之後,還能推杯換盞。

然而,往往在對待這個人的態度上,幾乎無可調和,理由很簡單:三觀不合,無法交流。

真的,要不是我自己都親手拉黑了幾個意見相反者,我都不相信‌‌「三觀不合‌‌」這四個字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讓人可以拋棄這麼多的情感和經歷,選擇不再交流。

真的,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想像《士兵突擊》裏面成才對許三多說的那樣,‌‌「扒開你的腦袋,把我的腦子給你放進去‌‌」。

可能,他們也是這麼想的。

說到底,我有時候還是蠻覺得那個人確實有一套。

六十年前,他鼓動大家在和平年代互相爭鬥,把全國人民變成了非黑即白的兩大類。

六十年過去了,他都已經死了四十年了,大家還在為了他互相爭鬥,主動把自己化成非黑即白的兩類人。

並且,互相還是如此的仇視,擺事實、講道理沒用的時候,開始謾罵、毆鬥,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我們的親情、友情(也許還包括愛情),就在這樣的爭論中漸行漸遠。

我不知道這種在爭論還需要持續多少年,我只是覺得,也許,那個雕像一直在希望我們繼續爭鬥下去。

因為他個人覺得——與人鬥,其樂無窮。

責任編輯: 江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hk.aboluowang.com/2016/1228/85829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