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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葉群餵林彪興奮劑

林彪準兒媳張寧在她回憶錄《張寧:自己寫自己》,披露:毛澤東數次上天安門接見紅衛兵,要林彪陪同接見,葉群為應付局面下令醫生給林彪服食「興奮劑」,騙林彪說是「進口藥」,服後可以「提精神」。

林彪、葉群全家福(圖源:VCG)

我到北京後十天,葉群見林立果很「老實」,沒有不顧老娘的面子私會我,這才下了「懿旨」命我去毛家灣見她。胡敏把我從醫訓班接到家裏,景物依舊,卻少了一個因我而遭到迫害的江水,心裏很不是滋味。上午十點多鐘,林立果開着他的藍色伏爾加汽車到達胡敏家。我坐在胡敏臥室外間的起居室里,突見林立果快步走來,那股衝勁從臉上綻露的喜色毫不掩飾他的激動,雖然他的笑容帶點羞澀,卻仍讓我內心一陣戰慄。不知為什麼,見到他我就緊張,我對他的成見太深,自衛的本能太強,我未曾想過試着去理解他適應他。我緩緩立起身,向他行軍禮,低下頭不說話。他僵立着望着我,手足失措地不知怎麼好。胡敏跟進來見狀緩和道:「來來,都坐下,站着不好說話。吃糖、喝茶、隨便聊聊,等部長回來,吃頓便飯。」她將我們安置好,笑眯眯地退出起居室。

林立果隔一會幹咳一聲,隔一會又乾咳一聲,以期我聽到他的咳聲抬頭望他一眼。我真的上當,心想他幹嗎老咳?他一咳我便望望他,他就迎着我的眼光發出期待的笑容。我低下頭不做回應,他很尷尬,端起茶喝兩口,說:「你喝茶,這是龍井茶。」

「我不喜歡喝茶。」「你吃糖吧,這是花生糖,很有營養。來,吃一顆。」林立果把一顆剝了糖紙的糖粒往我嘴裏送。我將頭側過一邊,從他手上接過糖。「謝謝,我自己來。」林立果變得局促不安,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見到我總不說話?」見我不吭聲,他又問:「醫訓班的人對你好嗎?」我點點頭。他又說:「其實我也不愛說話。聽說你吃安眠藥,能不吃最好不吃,你要鍛煉自己的意志,要堅強些。我從不吃安眠藥,我的工作很多,每天再忙,到了十點就睡覺,思想上築起一道堤,再多的事不去想它,睡好一覺第二天才能精力充沛地工作。你也要這樣,吃安眠藥會影響你身體,你照我的辦法試試看。」

林立果說完臉上發紅。我看着他,他越發顯得窘,低下頭喝茶。他皮膚像林彪,白皙,腮須挺濃,刮過就顯得膚色青白沒有血色,出現紅潮就很明顯。他眼睛不小,像葉群,配上他父親的那道濃眉高鼻,相貌不算丑。只是想問題和生氣時喜歡斜視,他父母沒有這個習慣,不知他心中崇拜哪個偶像學得這副丑模樣,厲害的時候連脖子都歪了。我們僵坐着,他喝茶我吃糖,我很想坦率地向他談出一些想法和看法,我認為所有的問題根源出在他身上,與他直接談不管出現何種狀況,都是最有效果的,其他人為他服務,我與別人談,只能增加麻煩而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我心中一直期待與他見一面。但眼下的場合不適合,我不願意事態再惡化,這種事很敏感,不能讓他覺得太丟面子而惱羞成怒,我想和平地解決這層關係。

邱會作到家了,胡敏進來一見我倆的模樣就明白這次接觸又沒「來電」。她請我們去餐廳用午餐。席間邱會作仍是一副長輩樣子,問問林彪身體狀況再無多話,林立果回答完邱會作的問題也不說話。他不喜食中餐。吃兩口就停筷,我精神不爽也吃不下,不到二十分鐘應個景就結束飯局,桌上的四菜一湯幾乎沒有動。胡敏圓場道:「立果今天有空過來坐坐,我招待得不好。吃了飯不要坐着,出去消消食。立果,你帶張寧先走,我後面走。」又笑對我說:「立果今天給你當車夫。」

林立果根本不懂客套應酬,站起來就往門外車邊跑,為我開了後座門,胡敏跟出來叮嚀他:「你開慢點,別嚇着小張。」林立果駕車技術很好,常跑飛車,轉彎不減速,有時猛衝猛煞車輪迸出火星。他到家「林辦」的人只要聽車聲就知道是他回來,其他司機不敢像他這般開車,都說他「開匪車」。林立果以中速行駛,一路不斷從後視鏡瞧我,雙方一路無話到達毛家灣。進了大院覺得好熟,心想他領我到「首長俱樂部」來做什麼?邁進客廳乍見葉群和林立衡坐在沙發上,身邊軍人都是那晚見過的,才覺悟這裏是林立果的家。

葉群見我進門,笑容可掬地從沙發中立起,身穿一套特製合身的嗶嘰軍裝,一頭精心修理好像自然捲曲的短髮,腳上一雙棕黃坡底皮鞋,迎上前拉住我手向我臉上左瞧右看,說:「氣色不錯。怎麼把那麼好的辮子剪了?你豆豆姐就喜歡你的辮子,真可惜,不過短髮也挺精神。來,跟我過去坐坐。」我注意到她說話時眼睛剎間冷峻地朝我背後望一眼,那位置站的是林立果,等我坐到她身邊再抬眼已看不見林立果,他已從客廳里消失。林立衡在我坐下後也落座在旁邊沙發上,微笑地看着我不說話,葉群溫言細語,狀極可親,問遍了我在醫訓班裏的生活學習與身體情況,叮嚀我要注意保密原則,要注意健康不要生病,因為今後會經常接我「到家裏來」,我的健康關係到林彪的安全和健康。

說話間胡敏進了客廳,葉群拉住她手再三言謝,說:「你辛苦啦,我還得謝謝你呀。」我知道她在做給我看,因為她那雙眼不住地瞟我。

李處長走進客廳伏在葉群耳旁悄語,葉群立起身說:「今天首長身體還可以,我領你們去見見首長。」

熟悉的燈光幽暗的長廊,那間「乒乓球室」的對面,綠色帷幕拉起敞開像一座門,大客廳沿牆四周放一圈沙發。林彪一身銀灰色中山裝、黑色布鞋、頭戴銀灰色帽子端坐在一張雙人沙發上,他見我們進來,微笑地直視着我們,又望望葉群,意思是等她介紹。我和胡敏被葉群領到林彪跟前一一介紹握手,他坐着沒有起身。近距離觀看接觸,我不禁從內心感到驚異,他竟然如此衰弱,手冰涼單薄沒有勁,我相信以我這樣的體力輕輕推他一把他肯定會跌倒。戰功赫赫威揚四海的副統帥身體如此差,出乎我意料。電影上看他雖然瘦,億萬人民祝他永遠健康,實際上他卻是個生命燭光搖曳暗淡的老人。我內心突然湧上一陣莫名的哀傷,我仍然籠罩在政治信仰中,這種感情自己一時辨不清楚。

後來我知道林彪裝假得很痛苦。坊間盛傳他吸食毒品,他自己並不知道吃什麼「藥」。一切從政治需要出發,毛澤東數次上天安門接見紅衛兵,要林彪陪同接見,葉群為應付局面下令醫生給林彪服食「興奮劑」,騙林彪說是「進口藥」,服後可以「提精神」。林彪食後藥性發作,厲害時竟然手舞足蹈語無倫次,等到藥性稍緩,立即發車上天安門,人們所見他的「紅光滿面」是他「藥潮」未退。人們可能還記得他每次上天安門講話的腔調拖得又長又亢奮,卻沒底氣,因為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力氣,每次下了天安門回到毛家灣便大病一場,數次連番用藥,險折林彪性命,葉群曾為此嚎啕大哭過,自責道:「首長這麼受罪不如死了的好,我真作孽啊!」

林彪接見我們約十多分鐘,葉群對他褒揚胡敏:「胡主任為孩子們的事操了不少心,孩子們的事得好好謝她,吃水不忘挖井人啊。」胡敏謙道:「哪裏,首長、主任都為國家大事繁忙,這是我們該做的。」

葉群又對林彪說了安排我學習的情況,林彪自始至終微笑着聽她說,該點頭的地方點個頭。直到我們要出去了,林彪發話問陪坐的林立衡:「你好不好?」

未等立衡開口,葉群代答道:「豆豆不錯,最近忙些,今天是胡主任和張寧過來,豆豆來陪陪。」林彪和立衡對望着父女倆都不再說話,大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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