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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敏欣:中國的中產階級即將要求重大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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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6日,裴敏欣在《財富》(Fortune)上發表了同名文章,以下是原文譯文。

一個有關中國的疑問就是其新興的中產階級為什麼甘於共產黨的一黨專制。根據民主的基本理論,持續的經濟發展會導致民主,而不是獨裁的繼續殘存。

以中國的情況來看,這一規則似乎並不適用,至少至今還沒有出現。根據不同的數據來源,2013年麥肯錫的研究顯示中國的中產階級人數大約是城市人口的70%,而2015年8月對4萬戶家庭進行的權威調查則認為中國的中產階級是2億人。這部分快速增長的中國人口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見多識廣的,精通技術的,所有這些因素都應該讓他們成為政治變革的倡導者。

但是,與理論相反的是,中國的中產階級在政治上很被動。或許中國共產黨(CCP)不知何故已經發現了無視歷史規律的秘方。

然而,仔細審查中國總體社會經濟發展,以及審視龐大且不斷增長的中產階級的政治意涵,應該讓我們相信,否認中國的中產階級是政治變革力量還為時尚早。相反,中產階級最有可能即將要求突然的巨變。

當我們衡量中國的社會經濟發展,並與過去四十年中向民主轉型的中等收入國家進行比較,中國的收入和教育水平正好在中間,以購買力平價衡量人均GDP是1.3萬美元,年齡在25歲以上的成年人平均受教育程度是7.5年的學校教育。

這表明,儘管有着其巨大的經濟增長,但中國還沒有繁榮到讓一黨專制無法生存的程度。但是,再過10年左右,中國的收入和教育水平會進一步提升,中產階級的規模也會變大。換句話說,在未來十年,中國的社會變革會讓其更不甘於一黨專政的延續。

國際經驗也表明,中國共產黨會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滿足中國中產階級不斷提高的期望。自從天安門鎮壓以來的27年間,黨一直非常成功地實現了一種改善,那就是物質消費的改善。在基本生活必需品和住房汽車的消費上,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經歷了一個很大的飛躍。對於中國中產階級的大多數人來說,在毛統治下的物質匱乏仍然記憶猶新。任何提供了這種改善的政權至少有一些功勞。

然而,中產階級和一個依靠經濟表現來持續其權力的暴政面臨的一個問題是,中產階級會不斷地提高其期望,這是獨裁政權最終無法滿足的。

以中國人的情況來看,現在中產階級的願望集中在個人保障和社會保障上,這對中共(CCP)而言將更具挑戰性。

在個人保障方面,中國的中產階級想要保護他們的權利。這樣的願望是一個視法制為對其權力壟斷致命威脅的政權很難滿足的。

最近的一系列事件表明,中國的中產階級對他們個人的權利越來越敏感,也越來越能夠為之發聲。一個例子就是北京著名大學的畢業生死亡後引發的全國騷動。雷洋在警察的拘留所離奇死亡。外界普遍認為,他死於警察的施暴,他的死亡讓民意爆發,因為很多中產階級認為同樣的厄運可能也會降臨到他們身上。

為中國的中產階級提供社會保障對中共(CCP)而言將是很困難的挑戰。隨着中國人口老齡化,中產階級需要高品質的醫療保健和收入保障。兩者都是昂貴的,需要更大程度的監管和財政透明,這些都不是中共(CCP)能夠或願意提供的。

一個公眾可以信任的健保系統必須至少有一個明確和有效的法規,由一個可靠的法律制度和自由媒體來執行。要確保中產階級退休收入的保障,需要徵收專用稅款,並專款專用,由此會大大減少中共轉移國家財政資源為己用和用於(其認為的)首要目標的能力。

當然,這些都是中長期的挑戰。中共(CCP)在維持其一黨專制的同時要滿足這些是極不可能的。對中共(CCP)來說,好消息是它還不會馬上就面臨中產階級的造反。壞消息是很明顯這遲早會發生。

本文作者裴敏欣是美國克萊蒙特·麥肯納學院的政府學教授,也是美國‌‌「German Marshall Fund‌‌」的非常駐高級研究員。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博談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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