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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者資中筠 八旬老人對「愛國」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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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政治和外交史專家、86歲的資中筠說:「愛故土、愛民族、愛人民,不等於愛朝廷。」「愛國」和「愛國主義」,是北京當權者政治思想教育的「主旋律」,在「亞文革」中炒得很熱,也是香港紅色化(赤化)宣傳的一個話題。面對官方的政治宣傳,北京思考型文人對「愛國」有另類解說。

資中筠曾說愛故土、愛民族、愛人民,不等於愛朝廷。(網絡圖片)

「愛國」和「愛國主義」,是北京當權者政治思想教育的「主旋律」,在「亞文革」中炒得很熱,也是香港紅色化(赤化)宣傳的一個話題。面對官方的政治宣傳,北京思考型文人對「愛國」有另類解說。國際政治和外交史專家、86歲的資中筠說:「愛故土、愛民族、愛人民,不等於愛朝廷。」

在〈中國人愛國愛什麼〉一文,她寫道:

「朝廷、政權是民眾推選出來為保護國土安全、民眾的根本權利和福利,促進民族興旺服務的,如果做不到,甚至起相反作用,是完全可以替換的,人民沒有非愛它不可的義務。而『助紂為虐』正與『愛國』背道而馳」(http://www.21ccom.net/html/2016/xmt_0105/399.html)。資氏曾撰文倡議「再啟蒙」,呼籲獨立思考、超脫「頌聖」的造神運動(http://www.celebritiespress.com.hk/01150514.htm)。

流氓無產者以整人為樂

法國啟蒙運動思想家盧梭(J. J. Rousseau,1712-1778),引述英國文人塞繆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1709-1784)的話:「愛國主義是流氓(無賴)最後的庇護所」(patriotism is the last refuge of a scoundrel)。

在資中筠說「愛國非愛朝廷」之前,有些學者引述「愛國主義是流氓最後的庇護所」一語,述評「一黨領導」體制下「愛國主義」的虛偽。韋大林的〈「愛國」是如何成為賊的〉說:「在『愛國主義』的金字招牌後面,不僅隱藏了流氓無賴,還隱藏了……暴君……唱紅打黑、維穩強拆、太監、貪官等」(http://www.aisixiang.com/data/91813-2.html)。

韋氏說的流氓無賴,就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簡稱共運史)常提到的流氓無產者、流氓無產階級,見於馬克思恩格斯早期著作《共產黨宣言》(The Communist Manifesto)(1848),中共中央編譯局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收入此術語。所謂流氓無產者,原是指無產階級的最底層,沒有財產、知識程度低,或也沒有正當職業者,如流氓、地踎、扒手、盜墓者。後來,泛指流氓型的貧困者(也有非貧困的知識階層),大都奸詐、善鑽營,是暴力革命、階級鬥爭、告密的「積極分子」,以「拳頭出罪名」和以「愛國」之名「忠於領袖」聞名。列寧毛澤東的紅色革命,吸收了許多流氓無產者,有的還當了官,如二十年代的中共中央總書記向忠發。

北京思考型學者,借用共運史的流氓無產者「軀殼」,描畫當今「愛國者」的虛偽。韋大林把高喊「愛國」的狠鬥者視為精神太監即政治太監:「崇拜並依附於領袖的精神太監,他們習慣於響應領袖號召,學習領袖指示,感恩領袖栽培,充當領袖的工具,歌頌領袖的『豐功偉績』,迷戀、熱愛領袖領導下的黨權國家。……失去了自我和思考能力,只有在領袖的召喚下,他們才會熱血沸騰、激情燃燒,感到自己還活着,還有價值。」

北京作家木然也觸及流氓無產者:「高喊革命理想,高喊共產主義理想的那些人……是毛澤東主義信徒,去打人,去殺人。他們穿上共產主義理想的外衣變成了實實在在的野蠻人。……在精神上完全聽從領袖的擺佈」(http://muran.blog.21ccom.net/?p=453)。

朱大可的〈告密者:一種歷史幽靈的閃現〉,述評以告密為樂的「愛國者」:「告密……儼然一場經久不息的互虐式狂歡,……至少有30萬敢於批評的中國人,被告密者檢舉揭發,在階級鬥爭中淪為右派,在嚴酷打擊中死去活來。而在1960年代,更多中國人因告密者的揭發而遭到政治迫害」。近期在台、港、陸轟動的周子瑜事件,也被視為以「愛國」之名告密抹黑他人的流氓無產者行徑。

愛國非盲從獻媚違民意

思考型學者之質疑「愛國主義」,是因為中共十八大後政局向更左方向轉,回到毛澤東造神的老路;在造神的個人崇拜之下,強化思想意識控制和「愛國主義」政治教育。

上述的主調,突顯「愛國主義」以「愛黨」為首位。在執政黨大於國、黨大於法、權大於法的政治體制下,執政黨高度集權,頂層的家長意志或地方的長官意志,形成不同層級的一言堂;所謂「愛黨」實際是順從家長意志或長官意志,民眾只能「聽黨的話,按主席(總書記)的話辦事,做黨的馴服工具」。「愛國主義」既然以「愛黨」為第一要素,當權者以「黨」和「愛國主義」為名發動的政治運動、發佈的政策和政令,民眾只能盲目聽從,以致許多違背常識和科學、侵害民眾利益的舉措,成為失去理性的所謂群眾運動,如1958-1960的大躍進和全民煉鋼,水稻畝產從二三百斤吹到13萬、17萬斤的「豐產衞星」。

在當時的政治生態之下,跟着毛澤東發瘋把鐵窗、飯鍋丟到「土高爐」燒焦充鋼鐵,才是「愛國主義」;懷疑大躍進、全民煉鋼和「豐產衞星」,則是反黨、反社會主義。

這恰如《貞觀政要》描述的官場之弊:「讒諛競進以求媚,……直言正諫,以忠信而獲罪」。奴化人民的社會控制,是思考型知識分子無法接受的。愛國,不是對家長意志、長官意志的絕對順從,不是閉上眼睛擁抱「極左的一套」、逢迎政治權要的個人崇拜。

責任編輯: 王篤若  來源:信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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