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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才女張充和的古典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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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合肥四姐妹(前左為充和、後左為兆和、前右為允和、後右為元和)。(網絡圖片)

第一次知道張充和(1913—2015),是因為湘西沈從文墓碑上那意蘊雋永的小楷:「不折不從,亦慈亦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進一步了解,卻是在老太太仙逝之後,「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她概括平生的詩句打動了我。

張家小妹是在姐姐婚禮中出場,在自己的婚禮中退場的。

那是1933年9月9日,北平中央公園的水榭處,沈從文與張兆和結婚,主婚人是胡適之先生,幾所大學和文藝界的朋友及沈張兩家的5個兄弟姐妹約60人,見證了這場才子佳人的婚禮。小妹充和望着穿淺豆沙色綢旗袍的三姐和藍色夾袍的姐夫,命運的軌跡已在悄悄改變。

她留在北平,第二年,化名「張旋」以數學零分、國文滿分的成績被北大中文系破格錄取,因為她的古文功底實在太好了!

古典私塾教育

與三個姐姐不同,16歲之前的充和壓根不知道數學為何物。襁褓中的她就過繼給了叔祖母識修。識修是李鴻章的親侄女,嫁給了充和曾祖父的二兒子,曾祖父是兩廣總督張樹聲。但識修的丈夫和孩子早亡,識修將大部份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學佛行善和培養教育充和上。

識修自任啟蒙老師,言傳身教名門淑女的禮儀風範。天資聰穎的充和3歲誦詩,6歲能背整篇的《千字文》和《三字經》。跟着拜佛的祖母出入寺廟,充和會像流水似地背出大悲咒、心經之類的短經咒。她喜歡去羅漢堂數羅漢,這是有講究的,自己多少歲,數到相應的羅漢,就是將來的自己。她還與小尼姑交上朋友,那是個盲女孩,手腳輕打拍子唱偈文給充和聽,充和帶她到牆上「看」風景,描繪天空、雲彩的顏色……

為孫女尋覓良師,識修嚴格挑選,請了一位前清舉人專教她吟詩填詞,不惜重金聘請吳昌碩高足、考古學家朱謨欽當塾師。朱先生第一堂課就交給充和一篇《項羽本紀》,讓她用紅筆斷句。還專門弄來《顏勤禮碑》的拓本,教她練字。

從6歲到16歲,充和每天都在書房學習8個鐘頭。從上午8點到下午5點,午餐1小時,每隔10天,她才有半天休息。她的課本有《漢書》、《史記》、《左傳》、《論語》、《孟子》、《大學》、《中庸》、唐詩宋詞……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在合肥張家的深宅大院裏,一流的國學私塾教育,為充和打下了深厚的古典文化基礎。

充和最羨慕祖母講的「吹簫引鳳」的故事,她學會了吹簫。簫聲叫人飄飄欲仙,又叫人心裏格外空曠寂寥。沒有兄弟姐妹和小夥伴一起玩耍,充和下課後喜歡待在藏書樓里,那裏有數以千計的書卷,有佛經、十三經、二十四史,也有小說《桃花扇》、《牡丹亭》等等。偶爾抬頭看見窗外牆縫,好像張口向她訴說心事似的。

識修的生活方式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出家人,充和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一戰、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整個中國都在急劇地變化,而她的世界始終不變,伴着祖母誦經的木魚聲,讀古書,臨碑帖,吟詩作畫,遺世獨立,安祥清穆;也練就了慎獨、耐得住寂寞的性格,可用一個古詞「靜女」來形容。

一天,一架飛機罕見地在靜若古寺的張家大院上空飛過,14歲的充和還以為是脫了線的巨大風箏。

彌留之際,識修要充和背誦《史記》裏她最喜愛的篇章,在孫女清晰而微顫的朗誦聲中,祖母咽了氣。

從女中到北大

1930年,16歲的充和回到蘇州,回歸兄弟姐妹的大家庭,母親早已過世。她在父親張冀墉(原名張武齡)創辦的樂益女中上學。在父親舊學新學兼備的教育模式下,姐姐們成為既能熟背《女兒經》、又懂新文學、白話文、會說英語的民國校花;而合肥老家來的充和則是個只會文言文、不願出頭露面的晚清閨秀。姐姐們也發現寫一手好字的小妹獨來獨往的清冷性情,不過她跟姐弟們騎車、踢球時的歡笑,格外調皮開朗。

學校里文史老師已不能教給她更多的知識,充和學英語很快,但數學一竅不通,她也和姐姐一樣喜歡崑曲。父親便單獨給充和請了名角兒沈傳芷當老師。

頭戴小紅帽、騎着單車的充和穿行在北大的林蔭道上,同學們都叫她「小紅帽」。彼時北大文科多鴻儒,胡適、馮友蘭講文學史和哲學史,錢穆講上古史、秦漢史,劉文典教六朝和唐宋詩詞,聞一多教古代文學。

可充和並不覺得北大是個能讓人靜心讀書的地方。很多學生參加了政治集會、共產黨讀書會等,她對激烈的政治活動不感興趣,寧願將時間花在戲曲上。每周到清華聽俞平伯開設的有專業老師指導的崑曲課。

後來充和因患肺病退學,也不覺得多遺憾。勸她不要放棄的文學院院長胡適這才知道「張旋」即是好友沈從文的妻妹。

1936年《中央日報》編輯儲安平赴英留學,充和為報紙副刊寫稿。一年多時間,她發表了不少散文、小說、隨筆、評論等等。

大西南群英薈萃

抗日戰爭爆發後,1938年底,充和隨三姐一家到昆明。當時沈從文在西南聯大教書,幫她在教育部謀得為教科書選編散曲的工作。北大、清華、南開遷入雲南,組成西南聯合大學。昆明聚集了大批著名專家、學者和教授:陳寅恪、錢穆、朱光潛、錢鍾書、傅斯年、朱自清、楊振聲、梁思成林徽因……

充和住在雲龍庵的一個廟堂房子裏,她把一塊木板架在四個煤油桶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長書案。她常吹笛子,於是彈琵琶的、彈古箏的、拉二胡的都來了,琴友曲友歡聚一堂,古琴演奏家查阜西、尤擅竹笛的音樂家楊蔭瀏都是頂尖人才。穿旗袍的充和側坐在蒲草團上,兩條烏黑的髮辮垂落胸前,含笑提筆賦詩:「酒闌琴罷漫思家,小坐蒲團聽落花。一曲《瀟湘雲水》過,見龍新水寶紅茶。」

「她唱得非常講究,運字行腔,精微細緻,真是『水磨腔』……」沈從文的學生、作家汪曾祺回憶其唱功扮相,「嬌慵醉媚,若不勝情,難可比擬」。張大千曾畫過她演崑曲的水袖身段,一張是古裝美人持扇芭蕉下的素馨背影,另一張是舒展枝葉搖曳綻放的水仙,寥寥幾筆,清雅飄逸。

1940年,充和轉往陪都重慶,任職於國立禮樂館,研究古樂及崑曲曲譜。她主演的《遊園驚夢》和《刺虎》轟動了整個文化界,也結交了不少贈詩給她的名家大師。

充和拜書法家沈尹默為師。年近六旬的沈先生習慣站着寫字,她就一邊為他拉紙,一邊看他筆尖舞動,一站就是半天,沉醉其中。沈尹默評她的字是「明人學寫晉人書」。沈先生讓她向自己的「娘家」學,他開了一份應臨的碑帖:漢碑、六朝墓誌、隋唐等法度嚴謹的法書。

見賢思齊,走到哪裏,充和都帶一本字帖。在常遭空襲轟炸的重慶,她每天臨帖,雷打不動,於桌前一筆一畫地練習小楷。防空警報第二響時,才迅速鑽進旁邊的防空洞躲避。

沈尹默對她的書法影響很大,書風漸漸轉向古雅秀逸。一直到98歲(正式收筆),她都堅持每日早起練字3—4個小時,運筆揮毫的手臂猶如少女般有力。

「記取武陵溪畔路,春風何限根芽,人間裝點自由他,願為波底蝶,隨意到天涯。」《桃花魚》被公認為她最好的詩。沒有因烽煙戰火而變得粗糲,描繪嘉陵江中狀如桃花的水母,清新空靈,無纖毫俗塵。

「四弦撥盡情難盡,意足無聲勝有聲。今古悲歡終了了,為誰合眼想平生。」《仕女圖》是張充和以沈尹默的七絕為靈感而畫的,懷抱琵琶的仕女娥眉淡掃、杏眼微斂,嫻靜中別具一番瀟灑。白描勾勒,竟韻致天成。上面有沈尹默、汪東、喬大壯、潘伯鷹、章士釗五位民國名人的詩或題詞。《仕女圖》文革中被劫,歷經數十載,失而復得。佳話、滄桑和傳奇更增添了《仕女圖》的魅力。

狂飆突進中的退步人

在亂世烽煙、顛沛流離中,仍沒磨掉中國文人唱和雅集的傳統。以文會友,以曲會友,那是日後多少人唏噓難忘的短暫自由的時光。

朋友圈裏左右兩派都有。「做什麼事的、當什麼官的,我全不知道,反正都是唱崑曲的就是了。」正是這樣的單純灑脫,反而更讓人懷念,水袖輕舞,餘音裊裊,那是真正識得曲中三味啊!

出身書香門第、上過私塾的人,有着童蒙期就紮根於母族文化的血脈相通,更能鑑賞詩書畫的造詣。「哎,他們都是我老師輩的人……」面對讚譽追捧,她有份清醒的自知,到底是大家閨秀。

不乏愛慕她的追求者,但她沒那麼容易動心。君子之交淡如水,她不願讓不成功的戀愛損害友誼。詩人卞之琳漫長的單戀,只成就了代表作《斷章》,而她則「裝飾了別人的夢」。合肥叔祖母為她留下的田產收入,足以保障她衣食無憂,況且她又是個自食其力的獨立女性,不必依附他人或倉促嫁人。

她還是習慣於不受打擾地做自己的事。焚香品茗,撫琴弄笛,讀線裝書,臨碑帖,參禪道,淘古董……與數百年的老樹相望對視,諦聽枝葉輕搖的喃喃絮語;在夕陽下的荒草叢中,她觸摸着那殘缺的碑文,竟比讀最美的詩句還要感動。

愛梳雙鬢的充和既親切又淡漠,如鄰家小妹,又像古代女史(掌管禮儀、書寫文件的女官)。在受過「五四」思潮洗禮的知識界、尤其新青年中,格外另類。大家都忙着追趕潮流,迫不及待地接受新思想,被所謂進步的革命爐火點燃……而她卻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一直退回到古典文化和傳統中去。她不贊成把一切推倒重來,中國傳統文化並不落後於西方,她篤信舊的理,這個理是上得了台面,而且經過幾千年考驗的。在慷慨激昂向左轉的三四十年代,這樣的觀點是相當不合時宜的。

她雲淡風輕的背後,是冷睿通透、剛正率真的一面。有話直說,絕不矯揉造作,誠實得嚇人,別人都叫她「鐵口張」。她敏銳的洞察力,既是天生的慧根,也來源於她從小接受的文史哲教育、獨特的人生閱歷。

不是有多出眾的姿容,也不是扎堆附庸風雅,而是有口皆碑的真才實學,知性與靈性兼具,令人心生敬意,不少人把她視為知己。

「閒愛孤雲靜愛僧」,「詩寫梅花月,茶烹穀雨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亭前聽崑曲,雪中泛太湖」……這些都是中國古典的詩意生活。她夢想着回到祖母留給她的土地上,修建一個莊園。小橋流水,亭台樓閣,梅蘭竹菊,文人學者、琴人曲友雅集,禪意入墨,蓮香沁心,蘭舟笛韻,可結成工作組,也可獨自創作……

婚姻把三姐兆和變成了一個務實的主婦;而小妹充和把營造自己的世界看得更重,她是要把琴棋書畫進行到底的。在別人也許是業餘愛好,而她是整個生命自始即浸潤在中國傳統文化之中,與古典藝術精神融為一體。

時代的漏網之魚

抗戰勝利後,張家十姐弟、三連襟、三外甥在上海大團聚,四姐妹合影,三個姐姐含笑看鏡頭,充和沒有笑,目光飄向遠處,有種眺望蒼茫人生的輕愁。

1947年,張充和應胡適之邀在北大教授書法和崑曲。那時,國共內戰全面爆發,土改、鬥地主的狂潮席捲了半個中國,中共充分利用百萬農民當炮灰打天下,挾人海戰術進攻,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充和「十頃良田」的莊園夢驚醒了。

共產黨以要求民主為口號,搭配蜂擁而起的學潮,以宣傳爭取民心,地下黨滲透得很厲害,北平的學生正在排演秧歌劇《兄妹開荒》。充和聽曾到延安魯藝代課的卞之琳說過這個戲,隱約覺得共產黨粗鄙蠻俗的文藝與她所愛的精緻旖旎的崑曲,僅在審美上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

就在這期間,住在三姐家中的充和認識了後來與她相伴一生的人——德裔美籍的北大外教傅漢思。一開始,傅漢思是來找沈從文的,後來就專門來找她了。傅漢思的爺爺、父親和舅舅都是研究西方古典文學的,他是真心仰慕中國文化,「漢思」這個中國名也是充和給起的。漢思西方式的主動熱情,不繞彎子的實誠透明,漸漸打動了她。頤和園、景山、北海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和身影。充和在詩中描繪了這樣的戀愛場景:「字典隨身仍語隔,如禪默坐到斜陽」,「去來雙漿葉田田,人擁荷花共一船」。

也就在1948年夏,很多人盲目樂觀的巨變前夕,不黨不群、特立獨行的沈從文寫了篇《中國往何處去》:「中國往何處去?往毀滅而已……即結束,我們為下一代準備的,卻恐將是一分不折不扣的『集權』!」這個小學都沒畢業的天才作家的社會預言,大多數人當耳邊風,但住在家裏的另一位敏感獨特、冰雪聰明的人不會聽不進去。況且沈從文開始受到左翼文化界的猛烈批判。

充和明白,共產黨規劃的新世界容不下她喜歡的東西,甚至連夢想的空間都沒有。如果她留在大陸,將不得不中止工作。她不會假裝狂熱去追隨自己本來就懷疑討厭的東西,

這方面她與沈從文相似。

是緣份的牽引、命運的安排,也是動盪時局的催化加速。1948年11月,充和與漢思喜結連理。梅貽琦、朱光潛、楊振聲等學界名人和親朋好友參加了婚禮,在共產黨軍隊逼近北平的炮聲中,牧師主持了儀式,既匆匆忙忙,又中西合璧、簡單隆重。穿白婚紗的充和似一朵出岫的輕雲,從眾人眼中飄走了。1949年1月,這對新婚夫婦遠渡重洋,雙雙赴美。

一個國學修養和傳統藝術十分精深的女性居然嫁給一個洋人,然後離國棄家,到一個全然陌生的、與她喜愛的文化毫無聯繫的地方定居。這讓很多人大跌眼鏡,朋友中也有力勸她回來的。

1949年,太多的知識份子在去與留的問題上不知所措,有的僅僅是牽絆於故土親情的一念之差。而充和的二姐夫周有光和二姐懷着為國效力的熱情剛從美國歸來。

民主的誘餌,大同夢的迷魂湯,歡天喜地迎接新政權的人們,沒想到也看不見一張巨網正落下來收緊,正如網內跳躍的魚蝦還不自知即將遭受刀俎的命運,而她逃出了這一大劫。

空明猶喜一潭星

初到異國,她身邊的財產是:被譽為「文史工作者必備工具」的《四部叢刊》、幾支毛筆、古硯、宣紙、換洗的衣物,還有三件珍貴的結婚禮物,楊振聲贈的一盒五百多年的彩色古墨,梅貽琦先生給的明朝大碗,查阜西送給她的宋代古琴「寒泉」。古琴適合獨奏,最高境界是清幽淡遠,這仿佛昭示了她以後的人生。

傅漢思在耶魯大學教中國詩詞,張充和先後在耶魯、哈佛等20多所大學執教,傳授書法和崑曲。她戲稱三千弟子皆白丁,美國學生把中國書法當畫畫,但在「畫」中加深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了解。最難的是傳授崑曲,那完全「孤軍作戰,實打實的一個人戰鬥」。那時,在美國買不到笛子,她就自己種竹做笛子。沒有笛師配合,就先將笛音錄好。沒演員,就精心培養自己的幼女傅愛瑪,母女倆登台對戲。

半個世紀過去了,充和在北美播下的種子已開花結果。尤感到欣慰的是,她有四個高徒,在促成崑曲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一事上,立下了汗馬功勞。

一別竟成隔世游,30多年後姐妹再相聚,感慨萬千。大姐元和與姐夫顧傳玠(崑曲名家)去了台灣,顧傳玠1965年病逝。心系湘西故土親人的三姐夫沈從文,被郭沫若斥為反動文藝,判了政治死刑,兩次自殺未遂,被迫封筆改行。沈從文夫婦下放湖北咸寧挑糞種田、掃廁所三年。二姐允和因在抗戰中收過合肥老家的地租,被定為地主,貼上了「反革命」和「老虎」的標籤,丟了編輯工作,從1952年起就當了家庭婦女。二姐夫周有光(語言學家)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在寧夏農場勞改。卞之琳接受思想改造,50年代末已不再寫詩。文革中,她的老師沈尹默天天挨批鬥,因擔心「反動書畫」累及家人,撕毀了自己所有的作品與收藏的碑帖及明清捲軸,含恨而死。

遠離紅朝血海,「但借清陰一霎涼」。張充和身體力行地傳播中國傳統文化,一生的工作就是自己的愛好。那個愛在羅漢堂找自己的女孩,沒有錯位扭曲。她單純又統一,真是詩情畫意了一輩子。她被譽為「當代小楷第一人」。「無論字、畫、詩以及崑曲,都是上乘,很難得。」書法家歐陽中石說,「她一貫保持原有的風範,格調極高。像崑曲,她唱的都是真正的、沒有改動過的。」身為漢學家的傅漢思曾這樣寫道:「我的妻子體現着中國文化中那最美好精緻的部份。」

她的花園裏盛開着牡丹、芍藥和玫瑰,四周種了長蔥、香椿、葫蘆、黃瓜,園後還有一片竹林。她侍弄花草,栽瓜種豆,坐在長木椅上乘涼,吟詩哼曲,踏實家常又恬淡雍容。

「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戲可逢場燈可盡,空明猶喜一潭星。」那是她一生的歷練和體悟。如煙往事,因緣聚散,那顆清空安寧的心,依然反射出亮晶晶的靈魂。

責任編輯: 江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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