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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士傑六四事件揭發梁湘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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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士傑對梁湘落井下石,可謂心狠手辣。六四後,梁湘遭軟禁,許士傑第一個揭發梁湘並把責任全部推給梁湘。梁被撤職,也是許在全國人大記者會上宣佈,梁湘的嚴重經濟問題涉及數以百萬元,將有詳細案情公佈。人們等到今天,也沒見公佈梁湘經濟犯罪的事實。

梁湘(右一)和許士傑(右二)在1988年海南省成立時合影

七月二十七日是海南建省後第一任中共省委書記許士傑逝世二十周年。我從網上看到《海南周刊》的紀念文章,喚起我對他的回憶,不然,許士傑在我的腦海里仍將無影無蹤。

與眾不同的中共官僚

海南建省至今二十三年,那裏的政壇,多少人來去匆匆。值得一談的有兩位,一是第一任省長梁湘,一是許士傑。梁湘是中國改革開放的一面旗幟,是一位悲劇英雄;而許士傑是在改革開放中沉浮的政客,他在海南的人生最後一程,令人哀嘆。

我認識許士傑,較梁湘為早。一九七四年,我擔任廣東省一家新聞單位駐肇慶地區記者,許士傑是中共肇慶地委書記。那時的許士傑,一個人住在辦公室里,起居飲食自己打理,不假手於服務人員。他思想偏於保守,工作缺少魄力和創造性,屬於做不出大成績,也犯不了大錯誤的那類幹部。

一九八一年,他調任中共廣州市委書記,保守作風依舊。他思想有個突變,是在參加訪問團,到美國轉了一圈之後,回到廣州,便判若兩人,大力倡導改革開放。廣州市興辦中外合資企業,引進外資改造老企業,創辦黃埔開發區,允許個體戶經營飲食、服務業,便是在他任上發展起來的。他聲譽日隆,廣州《南風窗》雜誌評選「公僕」,他被評為「十大公僕」第一名。

有一次他坐飛機從重慶回廣州,空中小姐服務態度惡劣,空姐不知道他是廣州市委書記。他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寫了一篇批評稿,登在《羊城晚報》上,此稿被《人民日報》轉載,引發全國轟動。

他還是一位詩人,出過兩本舊體詩集,成為全國作家協會會員。他的詩,雖算不上上乘之作,卻也入流。書記兼詩人,是他與泛泛的中共官僚相比,又一個與眾不同之處。

為人缺少人情味

公僕也罷,普通百姓也罷,詩人也罷,但我總覺得他為人缺少人情味。一位在肇慶跟隨他多年的秘書,調廣州市工作,妻子安排不了工作,孩子入不了學,沒有房子住,找他幫忙,他卻不願伸出援手。八九「六四」後,他對趙紫陽、梁湘,以及在處理《海南日報》的問題上,良心泯滅,更使人對他的好印象蕩然無存。

他與趙紫陽的關係比梁湘與趙的關係更深。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他就是趙紫陽在廣東任省委書記時器重的幹部。一九八七年,他已退居二線,是趙紫陽重新啟用他,授命他與梁湘一起籌建海南省,後出任中共海南省委書記,並進入中共中央委員會。

在海南工作期間,他常常以和趙紫陽的關係之深而自詡。我那時作為中共海南省委機關報《海南日報》總編輯,列席省委常委會議,不時聽他對常委們說:趙紫陽如何對他親口指示,他與趙紫陽如何暢談了幾個小時,等等。有一條,我倒是知道,趙紫陽曾指示他,要少干預省政府的事務,身為省委書記,要支持省長梁湘的工作,他卻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說起,也從未按趙紫陽的指示去做。

和在肇慶時一樣,他仍給人以作風樸實的印象。他經常腳穿運動鞋,輕車簡從,到鄉下巡視。每到一地發表一通講話,或者寫幾首小詩,登在《海南日報》上。也不失有改革、開放的精闢之言。

但許士傑不是梁湘那種苦幹的人,他深諳養生之道。每天早晨起床跑步,手裏拿着個小收音機,一邊跑一邊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聞節目,晚上十點半準時睡覺,誰也打擾不得。可能我是個例外,第二天見報的社論或重要新聞稿,不管多晚,隨時送去他隨時審閱。為了儘量在他睡覺前送審稿件,我把撰寫社論的時間提前再提前。

他也並非清廉得一塵不染。他兒子所在的珠江實業公司便在海口市黃金地段批得一大塊地皮。他到海南後出的第二本詩集,出版過程的一切費用,全由《海南日報》報銷。當然,這與「六四」前後他政治上的卑劣比較,算是小事一樁了。

「六四」後對梁湘落井下石

許士傑非常注重輿論的作用。他告訴我,是他與梁湘一起找《人民日報》社長錢李仁協商,將我從《人民日報》駐深圳首席記者的崗位上調來海南的。我作為省委機關報總編輯,自然與許士傑來往密切。但八九民運發生,當二十萬解放軍開進北京戒嚴,我就再也見不到許士傑了,屢次求見都遭回絕。他任由《海南日報》自行處理版面和稿件。《海南日報》轉載《人民日報》的四二六社論《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全國獨此一家放到第四版,這等大事,他也不過問。我恍然大悟,許士傑是在利用《海南日報》進行一場賭博:如果北京局勢發展的結果證明《海南日報》做對了,省委書記許士傑必居首功;如果北京局勢的發展結果相反,他則完全可以向中央表明,《海南日報》自行其事,與他無關。的確,找不到那時他與我見面的任何記錄和他對《海南日報》的任何指示。果然,「六四」後,我被查辦,省委召開全省處級以上幹部大會宣佈撤銷我黨內外一切職務,許士傑講話,指稱《海南日報》犯下嚴重的輿論導向錯誤,是因為我拒絕了省委的領導,完全由我一人負責。

「六四」後,省委派工作組進駐《海南日報》,此時,許士傑找我談話,我知道他想談什麼。我向他表示:《海南日報》的問題由我一人承擔,我不會把責任推給省委,但我要求工作組不得整肅除我之外的任何採編人員。許士傑一口答應我的要求並始終信守承諾,他用他的信守承諾換取了我的信守承諾。

「六四」鎮壓一發生,中共海南省委便致電中共中央,支持以武力平息「反革命暴亂」,是率先表態的幾個省份之一。在特別召開的省委常委會上,許士傑說:「我雖然與趙紫陽熟悉,卻不了解他,與他只是工作關係。沒想到他分裂黨、反對鄧小平同志。」這番話聽得人目瞪口呆,誰能想得到,是從一向誇耀與趙紫陽關係不一般的許士傑口中說出。大難臨頭,許士傑的表現遠不如同是趙紫陽老部下的廣東省委書記林若,「六四」後廣東省委常委中有人嚇破了膽,急忙要向中央表態與趙紫陽劃清界線,林若怒斥道:「幹什麼?船還沒沉,就想逃命!」

他對梁湘落井下石,也可謂心狠手辣。「六四」後,梁湘遭軟禁,他第一個揭發梁湘的問題。梁湘在學運期間,以省政府名義發出的電報,敦促中央與學生對話,他是同意的,電文也經他修改,事後他把責任全部推給梁湘。梁湘被撤職,是他在全國人大記者會上宣佈,梁湘的嚴重經濟問題涉及數以百萬元,將有詳細案情公佈。人們等到今天,也沒見公佈梁湘經濟犯罪的事實。

在中共的官場上,許士傑非忠厚善良,也非大奸大惡。遭遇「六四」,他本可與梁湘一樣,挺直腰杆,成為悲劇英雄,留清名於後世。但由於他行事齷齪,最終成了不足為訓的人物。

嗚呼!哀哉許士傑。

責任編輯: 白梅  來源:動向雜誌2011年8月號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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