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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破空:中南海消費胡耀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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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9年,到2005年,再到2014年,中南海並未重評胡耀邦,在對待「六四」事件的定性上,更未越雷池一步。與其說,中南海紀念胡耀邦,不如說,中南海消費胡耀邦。其中的動機包括:拿胡耀邦的名字,收買民心。

今年4月11日,退位一年多的前總書記胡錦濤,忽然現身湖南省瀏陽縣,參觀胡耀邦故居,引起外界注意。時近敏感日期4月15日,胡耀邦的忌日。

胡耀邦,以思想開明著稱,曾擔任中共總書記,主導中國八十年代改革進程,後期遭到以鄧小平為首的老人幫圍攻,在經受長達一周的羞辱性批判後,被迫辭職下台(1987年)。兩年後,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突然辭世,引發大規模的民眾悼念,進而演變成中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民主運動。鄧小平調集軍隊、開槍鎮壓,八九民運以流血收場,震驚中外,史稱「六四」大屠殺。

時值胡耀邦去世和「六四」25周年前夕,胡錦濤參觀胡耀邦故居,引發外界聯想:胡錦濤雖已退位,但此行,似乎代表了當政的習近平?中南海將重新評價胡耀邦?進而平反「六四」?

對此,胡耀邦第三子胡德華不以為然,他說:胡錦濤既然已經一退到底,「他就是平民一個,不代表官方。」他不認為當局會對胡耀邦有新的評價,並說:(胡家)「也不在乎官方有什麼評價,也用不着他們評價。想當年岳飛被官方逼死,但老百姓還不是一直認為他是英雄,非要官方評價幹什麼?」

其實,中南海拿胡耀邦的名字做文章,並非頭一回。去年(2013年)同期,中共黨報《解放日報》曾發表兩篇文章,《正直無私•坦蕩胸懷•光明磊落——懷念胡耀邦》、《「你騎馬來我牽牛」——懷念胡耀邦同志》;《環球時報》也在其官方微博上發表紀念詞和一組舊照片,紀念胡耀邦逝世24周年(但如今,《環球時報》網站已刪除相關連結)。也曾引起外界一陣猜測。

2010年4月15日,時任總理的溫家寶在《人民日報》發表長篇文章,緬懷胡耀邦,題為《再回興義憶耀邦》。也曾讓外界側目,翹首以待。

2005年11月,中共中央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紀念胡耀邦同志誕辰90周年座談會」,時任總書記的胡錦濤,原定出席,卻臨時缺席;座談會由政治局常委吳官正主持,國家副主席曾慶紅講話,總理溫家寶出席。那場座談會,是「六四」事件後最高規格的紀念胡耀邦活動,吸引了中外眼球,引發議論紛紛。

然而,從1989年,到2005年,再到2014年,中南海並未重評胡耀邦,在對待「六四」事件的定性上,更未越雷池一步。與其說,中南海紀念胡耀邦,不如說,中南海消費胡耀邦。

其中的動機包括:拿胡耀邦的名字,收買民心。胡耀邦素有親民、清廉、改革的名聲,當局借用其名,忽悠民眾,潛台詞是:中共雖腐敗透頂,但不要忘記,中共畢竟還有像胡耀邦這樣的清廉領導人。假借紀念胡耀邦,安慰、安定民間自由派,讓後者稍安勿躁,繼續對平反「六四」報以幻想、耽於麻痹。

胡錦濤紀念胡耀邦,更出於權力鬥爭的需要。胡耀邦曾領軍共青團,胡錦濤出身共青團,其本人受胡耀邦提拔而高升。胡錦濤當政期間,江澤民強力干政,如芒刺在背。胡錦濤深知,阻擊江系人馬,必鞏固「團派」勢力,於是拉起胡耀邦的旗幟,一則表明自己不忘胡耀邦的提攜之恩,希望受自己的屬下,也不忘他胡錦濤的提攜之恩;二則號召「團派」人馬,緊密團結在自己麾下。

溫家寶紀念胡耀邦,除了表明自己不忘胡耀邦知遇之恩,還有與鄧小平撇清之意。溫曾受鄧安插,充當鄧的深宮臥底,以「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的名義,先後監視兩任改革派總書記胡耀邦和趙紫陽。後來的溫家寶,似乎心生悔意而內疚。

至於習近平,紀念胡耀邦,有更多理由。習近平父親習仲勛生前與胡耀邦交好,在推倒胡耀邦的「生活會」上,習仲勛是唯一挺身而出、為胡耀邦仗義執言的高層元老;習近平本人,曾在仕途上受胡耀邦關照,當習近平受到河北省委書記高揚的壓制時,胡耀邦把他從河北省調往福建省,異地升遷,從此仕途平坦。

但習近平紀念胡耀邦,未必出於意識形態,而更着眼於鞏固權力。習近平需要收編從胡耀邦到胡錦濤的團派勢力,使之成為自己的權力基礎之一。眼下,習近平、王岐山的「打虎」動作,正受到黨內、主要來自江澤民等政治老人的阻力,胡錦濤出面祭奠胡耀邦,有力挺習近平之意。也可解讀為江、胡權鬥的延續。

近期,胡耀邦長子胡德平出訪日本,受到日方高規格接待。其實,胡德平擔當習近平的特使,專程前往探索緩解中日對立之策。因為,其父胡耀邦,曾被定義為「親日派」,曾因邀請三千日本青年訪問中國大陸、力倡「中日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而受到黨內保守派攻擊。習近平顯然是想藉助胡家的親日資源,來舒緩緊繃已久的中日關係。

實際上,與江澤民和胡錦濤的情況不同,習近平與「六四」無關,對習近平而言,胡耀邦是正資產、而非負資產,習近平若要在政治上開創新局、有所作為,借用胡耀邦的政治遺產,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反之,若仍停留在消費胡耀邦的低俗層次上,不僅於事無補,還可能反諸傷己。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RFA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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