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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奴才田家英:奴才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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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史記《秦始皇本紀》,覺得奴才的見解常有其獨特的地方。

  秦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天下是咱家的了,於是忙煞了一批幫閒、幫凶、走狗之類,浩浩蕩蕩。除了三呼「陛下神靈聖明,」揚着鞭子,監督奴隸刻石歌頌功德,這些唯唯諾諾或者嘁嘁喳喳的奴才,便忙着「使天下無異議」,策劃「安寧之術」,改官制,嚴刑罰,強化特務基層活動,運用嘍羅監察網。這裏,最有名的自然是「焚書」與「坑儒」。

  焚書,這在中國「書缺有簡」算是最早了吧,非秦書,皆燒之,詩書百家語欽定不准讀,准讀的是醫藥卜筮種樹之書,滔滔者天下皆是也,這是要把天下士子都造成「博士」,「方士」。等因奉此,大家都讀核准的書,又是要大家都做奴才。不過,雖然用意如此,滔滔者天下皆是也,又豈非顯出奴才身份並不高貴了麼?所以站在奴才立場最好的不是奴化諸生思想,倒是直接了當掘一個大坑,推他下去。於是便有異議了,秦時當有言論,可惜不及詳考,好在目前就有近似主張,那宏文是:

  ……始皇何曾坑儒……所坑諸生不是所謂「真儒」,而是當時干犯禁令的人,所謂禁令現在雖無當時什麼《出版法》或《檢察條例》可資考證,但「或為妖言以亂黔首」,必然是「亂黨和反動分子」,亂黨和反動分子不坑,那還有國家綱紀嗎?

  進一步來講,所謂「儒」……應該是明大勢,識大體——了解始皇從分割中求統一之心,最少是潔身自愛,奉公守法,不造謠言攻勢「宣傳反動思想」…… (《民意》一六八期) 

  這篇話,給我們活畫出橫眉怒目,一張吃人血口,這些「亂黨和反動分子」為什麼不「明大勢,識大體」呢?我們看到一種基本的精神,那就是他們仰視光明,要掙扎,不安於眼看淪為奴隸。

  這種奴才在秦始皇當時是很多的。單看秦的刑名就有榜掠,鬼薪,鏑,棄市,戮車裂,抽脅,磔等等二十餘種,應有盡有,污衊人類的刑罰,獸性與淫虐,不是完全打失人類天性了嗎?其實這是不足怪的,古今中外均同一例,鳴鞭自傲的奴才,他會覺得殘酷就是道德,諂媚就是學問,屠殺是他的本能,沒有人供他們殺戮,他們會失業的。這些人就是伏在主子胯下,舐着他人血跡,使自己發肥的總管。

  然而站在主子立場又不儘是這樣。殺一人而安天下,統治者自然要為,但是屠戮淨盡誰又來作奴隸呢?所以主要的辦法還需別來一套,這樣,另一種奴才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了。

  李斯就是一個。「斯逆探始皇二世之心,非是不足中侈君而張吾之寵、是以盡舍其師荀卿之學,而為商鞅之學,」這是一種只知助虐固寵、毫無原則的人,他的辦法不同的,「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鍾呂、金人十二」,對於諸生不是以「坑」,而是以「制」,用現代話說是「整飭學風」,方法是:統制教授「有學法令,以吏為師」,特務橫行,暗探林立,有言詩書百家語者「隨時報請撤懲」,「士學習法令辟禁」,是要做到「永除學生干涉行政之風」。總之一切設施不過為着使諸生與真理相遠,與現實相離,將來,理想社會自然是不准想,就是「不師今而學古」,戀着過去也為法令不容,「今陛下創大業,建萬世之功,非愚儒所知」,如果諸生為要多少「知」一點去想呢?當然不准。同時還準備着一套萬一要想,也得依着自己的邏輯,避免想出毛病來。

  自然也有一味瞎想,這就用着第一種奴才作為補充,開除,思想測驗,失蹤,偶語棄市,「以古非今者,族」…… 始皇用着這兩種奴才,是成功了的,諸生在欺騙、壓制之下,觸不到新的現實,聽不到新的聲音』「由聾而啞」,緘口結舌,最多也不過偷偷在石上刻一句「始皇帝死而地分」,天下文人士子的心是被皇帝丞相之類征服下來了。但是李斯之流卻沒有看到另外還有力量。

  這決不是國治天下不平了。事實的功德圓滿卻是與原意相反,統制是為了「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可是還來不及「把『諸生』改為新的名詞」,偏偏二世即亡。「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焚書,坑儒是做得有魄力的,偏偏起事的卻並不是儒——亭長,走卒,翁牖繩樞之子,田亡隸之徒,根本不讀詩書的人。沒有武器,他們會斬木為兵,揭竿為旗。

  若問秦並海內,兼諸候,南面稱帝,武功之盛是空前的,為什麼被一批烏合之眾,一群死囚,幾根木竿,亂者四應,秦的政權摧枯拉朽,統治立摧?賈誼說是「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 

  「仁義不施」:防制異己,壓迫文化,束縛思想,箝制輿論,以刑殺為威,以收括為務,踐踏,奴役,納賄,貪婪……天下大亂,更加甚的常常是這些謀籌劃策,唯唯諾諾,或者嘰嘰喳喳的奴才。 

——《解放日報》 1941年12月8日 

責任編輯: 沈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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