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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國人組成的盜墓大軍 九成王侯級墓葬被盜

著名考古專家李伯謙先生指出,據不完全統計,我國王侯級墓葬的被盜率達90%以上。它們包括北京房山琉璃河的燕國墓地、河南三門峽的虢國墓地、山西侯馬的晉侯墓地、陝西韓城的芮國墓地和周公墓地、山東的齊國國君墓地等等。並非僅僅是在中國,盜墓,已是一個國際化的災難,這或許是由於它過於高昂的利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高級顧問霍頓指出,全球地上和地下的文物交易額僅次於毒品和武器交易的高額利潤。在中國、印度、埃及三個文物輸出大國中,中國幾乎擁有盜墓者在全球古墓中需要的所有東西。確切統計表明,在全球47個國家的 218個博物館中,中國文物就有163萬件,而這個數字僅僅是全世界所有私人收藏量的十分之一。中國、埃及、希臘幾個文物輸出大國的文物流失呈上升趨勢。而在中國的所有流失文物中,盜墓的獲得比例接近百分之百。


盜墓現場

導語:此盜掘場景以漢王侯級墓葬為藍本想像繪製,背景為王侯級墓所特有的「黃腸題湊」(指用柏木的中心部位按一定方向排列而成的結構)葬式。目前我國僅出土七座「黃腸題湊」漢墓。棺內為穿有金縷玉衣的墓主,其餘隨葬品也為王侯級漢墓曾出土的珍貴器物。盜墓賊在盜墓時通常會將盜洞打在最靠近主室的墓道內。這樣的破棺盜掘,是參考了曾入選2006年十大考古發現的六安王漢墓被盜後的場景。

他們為什麼盜墓?盜墓,是淵源古遠的社會文化現象。盜墓行為,是和人們起初隨葬生活消費品乃至發展為厚葬的情形同時發生的。民間自發的盜墓行為歷代都可以看到。魏文帝曹丕說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晉人皇甫謐說:「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無不發之墓也。」都指出了盜墓現象的普遍。

對話「盜墓賊」

導語:他們是深牢大獄裏的服刑者,也是期盼着一夜暴富的農民、城市無業游民和下崗工人,其中不乏少數吸毒者。他們有着特殊的稱謂「下苦」或者「腿子」。如果把盜墓組織比喻為一座罪惡的金字塔,那麼,這些曾經活躍在荒郊古墓間、晝伏夜出的一線盜墓者就是支撐起這龐大金字塔的底層基石。尋着與他們對話的軌跡,我們揭示出中國歷史上體系最為龐大、階層最為複雜的的盜墓產業鏈。


從陝西韓城大墓盜墓者手中繳獲的盜墓工具,包括鐵杴、繩索和大小不等的洛陽鏟。

河南有專門售賣洛陽鏟的「洛陽探鏟市場」,洛陽鏟是由民國時期的盜墓者李鴨子發明的盜墓工具,洛陽鏟一般可以探入地下很深,根據鏟中帶上土的質地和顏色可以判斷所探地區是否埋藏古墓,一般如果出現五花土,就表示土是被後世擾動的,地下應有古墓。洛陽鏟後來也常被應用於考古前的勘探工作。

盜者有「道兒」

牽牛、吳平、張廣福和老籍,是四個刑期十年以上的盜墓服刑犯。那天,小雨涔涔。為了方便大家,也為了放鬆談話氣氛,我選擇了集體對話的方式。當一聲聲 「報告」的請求由管教幹部答覆過後,四個身穿囚衣的盜墓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一眼望去,除了49歲的老籍之外,其餘三人都是外貌樸實的農民。三比一,這個無意間出現的數字正好與資料顯示基本對應——農民已經成為盜墓大軍的主體。

選中他們作為談話對象純屬偶然。可是談話結束時,我驀然發現在十多個候選人名單上無意點中的這幾人,恰好代表了一個盜墓基礎產業鏈條的完整單位。

說來很是有趣,盜墓這個行當,發展到今天這種大工業般產業化的規模,文化卻亦如當年威虎山上的土匪,仍流行着道兒上的語言和稱謂。「掌眼」、「支鍋」、「腿子」、「下苦」這些古怪的名詞,是一個盜墓基礎產業鏈條中的人員稱謂和基本建制。一次盜墓活動的全班人馬統稱為「一鍋兒」,鍋子裏級別最高的是「掌眼」,又被稱為大哥。

大哥可是這「鍋」人馬的靈魂,不僅具有找尋古墓的本領,也有着鑑別文物的能力。他們既可以是提供古墓線索的合作者,也可以是提出買斷該「坑」出土文物的初級收購商,還可能 同時兼任「支鍋」。

「支鍋」是每一次盜掘活動的老闆,也被圈兒里稱做小老闆。盜墓前期投入的資金、設備,以及後期工人的工資都由他來籌措。他們的投入是有風險的,挖出的文物如果沒有被掌眼或 投資人買斷,只有全部自行處理。

「腿子」是盜墓活動中的技術工人,成熟與經驗使他們大多成為老闆的親信。老闆不在現場時,「腿子」有着絕對的權威。

最底層的是「下苦」(幹活的)。「下苦」就是民工,又被叫做苦力。通常,「下苦」們挖一個墓只能得到幾百元或千元的報酬,哪怕老闆收入達到千萬。社會地位無情地在淘金者中劃 出一條鮮明的鴻溝,「腿子」與「下苦」們通常是清一色的農民,信息、知識和社會關係的不對等,使他們很難逾越這條看不見底的溝壑。

言歸正傳。

身為「下苦」的牽牛是山西運城地區的農民,年近40的他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很不松心。

農閒時,村里一些人常去外面打工,說是跟上有本事的人挖墓掙得不少,管吃管住還不拖欠工錢,牽牛也動了心。秋收之後,忙完了地里的事,就相跟着有經驗的鄉黨出門了。

挖墓的活不算苦,只要出力氣,什麼事都不用自己操心。白天睡覺晚上幹活,有點兒像地里的鼴鼠。讓牽牛心裏沒底的是這件事犯法。

鄉黨告訴他說,別怕,老闆們一般都有些關係,出不了事兒。萬一出了事,就算老闆不拿錢去平,只要你手裏沒拿着文物,法院就不能判你,頂多拘留個十來天,就放了。

鄉黨說的不錯,牽牛真的被抓了兩次,每一次都是關滿拘留期就放了。於是,他開始大起膽子學技術。如果能當上技工,不但掙錢比現在多,運氣好了自己碰上個古墓,全家人這輩子的吃喝就都有指望了。很不幸,就在他們挖空了一座古墓入住旅店後,一覺還沒睡醒,就被公安人員給連鍋兒端了。牽牛說自己只是個從犯,手裏又沒拿着文物,法院判的不公。

張廣福是四個人中間年齡最小的,「腿子」也是他生活中的綽號,緣由是他喜食各種禽類的腿。他愛耍小聰明,領刑13年,卻一臉無辜地說自己頭一回盜墓,既不是在文物保護區內,也沒有盜着東西,他冤枉。

直到單獨面對時,才講了點兒真話。盜墓一般選在秋冬兩季的農閒時節,一是這時候地里人少,「幹活」(盜墓)不容易被發現;二是天寒地凍地氣小,爆炸後人在井下不易出危險。通常,盜一個墓需要兩到三個民工和一至兩個技工,時間是三到五天。炸和挖最少需要兩天,而「取貨」就在一夜之間。先進的定位儀器和爆炸手段提供了快捷的方法,卻無法完全取代人力,所以「腿子」和「下苦」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失業。

盜墓的活兒很苦也很危險。炸出的豎井裏鄉黨說的不錯,牽牛真的被抓了兩次,每一次都是關滿拘留期就放了。於是,他開始大起膽子學技術。如果能當上技工,不但掙錢比現在多,運氣好了自己碰上個古墓,全家人這輩子的吃喝就都有指望了。很不幸,就在他們挖空了一座古墓入住旅店後,一覺還沒睡醒,就被公安人員給連鍋兒端了。牽牛說自己只是個從犯,手裏又沒拿着文物,法院判的不公。

張廣福是四個人中間年齡最小的,「腿子」也是他生活中的綽號,緣由是他喜食各種禽類的腿。


韓城周代大墓,目前已經發掘三座,有一大批珍貴文物面世。

因被盜而發現的韓城大墓中殘存的墓主人屍骨,該墓已被確認為周代芮國墓地。

盜墓產業鏈

文物從被盜到被偷送出國的整個過程

通常盜墓產業鏈的整個體系是: 由下苦和腿子從墓中盜出文物,他們由於技術含量不同而領取幾百至幾千元不等的辛苦錢;僱用他們並為整個盜掘出資的人叫做支鍋; 掌眼,是一種技術含量比較高的人,扮演特殊角色,他們通常會尋找古墓或懂得鑑定文物,有的被支鍋僱用。

有些掌眼同時擁有雄厚資金,會依據自己的鑑定眼力買下整個墓葬盜出的文物; 支鍋手中的文物通常會進入二級文物市場,價格不會很高;掌眼往往可以把手中的文物直接推向北京等三級文物市場,價格常會飆升數十倍,二級市場的文物有的直接被買主偷運出境,有的則流向三級文物市場;三級市場的文物有的直接被個人藏家收藏或轉賣,有的通過香港流向境外。

在境外商人的多次倒手之後,文物將最終到達大古董商手中,到達這一級的文物基本已被洗去全部危險信號,堂而皇之地被炒作、拍賣,最終被頂級藏家收藏。文物成交價格是最初的萬倍以上,至此文物極難被追回,盜墓者也將永遠逍遙法外。


封土下的礦業戰爭

導語:歷史把鮮活的記錄埋藏在我們一眼看不到的地方,望着我們拼命尋找。而盜墓像電腦中的病毒,在掠奪文物的同時,又瘋狂刪除了所有的記憶符號。一處處古老的土地,盜墓狂潮席捲而過。我們選擇了重慶巫峽、福建碗礁及陝西藍田等三個案例,說明當前的盜墓已演變為史無前例的狂野戰爭,更是中國歷史和文物的瘋狂劫難。


艱難守衛樓蘭遺址,與陝西和三峽一樣,新疆也是盜墓的多發地區,為此若羌縣政府設立了樓蘭文物保護站,負責樓蘭遺址區域內的文物保護,保護站在堅硬的鹽殼下挖出地窩子用於住宿。工作人員生活艱苦,他們長期駐紮,每隔半月往返若羌補充水、食物等生活給養。


嚴重破壞的三峽遺址群,景色優美的三峽地區,常可見這樣往來穿梭的漁船。優美的景色不能掩蓋地下的罪惡,三峽古墓幾乎全部有盜墓賊光顧。

瘋狂盜墓的現在進行時

當第一聲爆炸伴隨着震盪把村民們從睡夢中驚醒時,許多人都以為地震了,紛紛跑出家門。後來,可怕的事兒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三三兩兩的陌生人不斷出現在田間地頭;深夜,村東頭的地里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放水澆田時,有人發現流進地里的水神秘地消失了;再後來,夜空中傳來尖銳的槍聲??

2004年夏天,聲勢浩大的盜墓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戰爭方式,在陝西省韓城市郊區的梁帶村拉開了序幕。

村民梁普會是個高大健壯的漢子,他有兩個朝霞般燦爛的女兒和一個賢淑能幹的妻子。參加村民巡邏隊是他自己的主意,老祖宗既然在地下埋藏了好東西,他就有責任保護它們,猶如捍衛自己的家庭。

每天晚上,他和隊友們倒班巡邏,不是前半夜就是後半夜,因此只能睡上半個覺。玉米長到一人高時,只聽到爆炸聲響,就是找不到人和盜洞,巡邏隊只能排着隊,舉起手電一行一行地在地里搜。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總共遭遇了十幾起有組織、有計劃的團伙盜墓,梁帶村恪盡職守的巡邏隊員們,在公安人員的支持下,令盜賊全部空手而歸。

考古隊長孫秉君回憶:剛來梁帶村調查時,盜墓賊就跟在你身邊,每天晚上都要來好幾撥子,四周爆炸聲不斷,沒有點膽子早就撤退了。

老梁和他的家庭收到了盜墓者的威脅,伴之而來的還有金錢的利誘。老梁的決定是,家庭、孩子、責任、氣節一個都不能丟!

這片土地是他世代生活的地方,這裏不僅勾連着他與祖先的血脈,還有好男兒守土的膽氣和尊嚴。在實行軍管前的一年時間裏,全國有數百個盜墓賊光顧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村民們和沉睡的大地,都深深感受到了涌動在封土下面那狂野的尋覓。盜賊何以如此瘋狂?

巨大的經濟利益揭開了其中的奧秘。倖存下來的,是兩周時期擁有800多座墓葬的芮國貴族和貧民的墓地(古史記錄中梁國的領地)。

中國反盜墓鬥爭中這個成功保護的孤例,再次以震撼的方式向世人披露——中國盜墓史上聲勢最為浩大的盜墓活動正在進行時。

三峽遺址群

不是所有的村民都如同梁帶村的村民一樣,能自發組成巡邏隊保護古墓。三峽遺址群就是一個反例,這裏盜墓多發,幾近瘋狂。據統計,整個三峽工程共涉及遺址2000多處,其中重點文物保護地700多處。在此地進行搶救性發掘的考古工作者坦言:三峽遺址無一倖免。

佇立在長江邊,江水拍打堤岸的聲音和船隻的鳴笛,伴着滿山的蔥綠,讓人心曠神怡。在這裏我結識了大力士劉有良。他揮舞着洛陽鏟在峽江邊奮力地鑽探着,每深深打下一鏟,因為土質很粘、取出來都有些費力,還要用腳去清理鏟子裏磕不淨的泥土,但劉有良十分耐心、一絲不苟。

因為探鏟就是他的眼睛,他能夠通過帶上來的泥土,知道十餘米深的地下土層是否曾經被擾動過。

他來到四川萬州余家河考古工地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天天都創下單日打探眼四五百鏟的紀錄(一般人用等重的洛陽鏟只能打四五十鏟)。發明了洛陽鏟的盜墓賊李鴨子絕不會想到,100 年後,有人會將他的發明運用得如此登峰造極。

但是,劉有良也絕沒有想到,就在不遠處的巫峽鎮秀峰村,有人比他「力氣」更大,找墓的魄力更為驚人。辛氏三兄弟在自家責任田裏起早貪黑地忙碌,一鏟一鏟地挖着地里的土,就像蓋房子挖地基一般,直到把半邊責任田挖成一個深坑。村里人經過這裏時,總要好奇他們做什麼。

老大辛玉祥回答說:「挖魚塘。」可是,挖完了半邊後,他們又把土回填到坑裏,然後將另一半也像過篩子似的深翻一遍。隨後,在自家院子裏用同樣的方法挖坑,挖完院子又來到房前屋後挖,直到把自家的地盤全部翻騰了一遍。

三兄弟雖然不知道,有個叫李鴨子的盜墓賊早就發明洛陽鏟,能夠深入地下探出古墓,根本用不着這樣辛苦地挖來挖去;也並不知道巫峽地區是商、周、秦、漢墓葬集中的地方,但是,卻無師自通地在短短的幾十天裏,挖出了五六座古墓

一位村民展示盜墓者殘留下的古錢幣及文物碎片。


2005年9月,國家博物館水下考古中心的水下考古人員在福建東海碗礁海域下水進行考古作業,打撈上來一批十分精美的青花瓷器。

責任編輯: 王和  來源:網易探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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